“谢公,这个职位实在是太高了,幼度虽然有功,却也没有在战场上斩杀一名敌军大将,不过是总领大局而已。”
“况且,他资历尚欠,如何能执掌如此大权?”谢安的挑衅,别人忍得,司马道子却忍不得。
他才不会给谢安留面子。
谢安表面上装的很平静,其实内心却是非常焦急,对于谢安来说,掌控晋朝境内的军事大权,可以有两个途径。
要么就在几个军事重镇上分别安插自己人,达到控制地方的目的,但这样做风险也是极大的。
一则是,他谢家也没有那么多熟悉敌方军事的子弟,无法担此大任,二则是,派了异姓之人,谢安也还是不能放心。
所以,他思前想后,决定剑走偏锋。
干脆把大晋境内最大的军政大权交到谢玄的手上,能不能答应,就看司马曜的表态了。
这既是挑衅,也是试探。
司马曜这个皇帝,可不是他爹爹那个只知道庸碌保身之辈,他会作何反应,是谢安关注的重点。
“琅琊王初生牛犊不怕虎,尚可录尚书事,幼度从军已有十几载,为何就不能担此重任?”
谢安的这句话,算是戳到司马道子的肺管子上了,本来,让他当这个尚书,就是给司马曜面子。
那么,现在老谢的面子,司马曜要不要给?
“幼度官职尚在王稚远之上,除了这个职位,已经是封无可封,赏无可赏,老臣这样说,也是为陛下着想。”
“幼度从军多年,治军有方,北府兵在他的带领下,战无不胜,连克敌军,老臣认为,他足够担当此任。”
封无可封,赏无可赏!
这确实是谢玄面对的真实处境,好在,大晋纲纪紊乱,要不然,就谢玄这样的战功,这样的威望,早就会被指责为拥兵自重。
谢安短短的几句话,便把两个人拖下了水,一边是王谧这个新科北府的功臣,一边是司马曜最为宠信的胞弟。
王谧有功劳吗?
当然!
功劳足够大吗?
那是当然!
可是,若是没有谢玄的英明领导,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到襄阳战场上去历练,他能有今日之功吗?
自然不能!
至于司马道子,那就更不用说了,他也就是会投胎,成了当今陛下唯一的胞弟,要不然,以他的能力,横看竖看也无法端坐朝堂。
“王丹阳,老夫还要感谢你,要不是你今天提起来,老夫还真的不好意思先开口。”谢安呵呵笑着,一直置身事外的王恭,却陡然紧张了起来。
“对啊!”
“王丹阳对此是何看法,还一直没有说清楚。”
关键时刻,王谧出手,轻轻一挑,披在王恭身上,这最后一层薄薄的窗户纸,算是被捅破了。
王谧吃饱喝足,身姿挺拔的出现在王恭的眼前,该是他出手的时候了。
袁悦之乐的嘴巴都快合不拢了。
连声赞道:“阿鱼,还是你有眼光!”
“没想到,你竟然为我找来了一位战将!”
不愧是上过战场的人,胆量就是不一般,袁悦之的小团体里,就是缺少这样的人。
王国宝是个坏事乐,办正经事的时候,可千万不敢指望他。范宁是个学问人,当代大儒,出谋划策还可以,同样的,让他去撸起袖子和朝臣们对着干,他却没有这样的胆量。
以往,三人之中,只有袁悦之敢于在朝堂上与众位朝臣针锋相对,现在看来,又要多一个人了!
“法护,你看到了吧,这位王侍郎,端的不是个等闲之辈!”
托了王恭的福气,刚刚回到建康城任职的殷仲堪,也能参加此次宴会,对王谧,相比在座的这些大臣,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于是,现在王谧跳出来挑拨是非的行为,并没有超出他的判断。
“在京口时,他就惹出了许多事端,回到建康,当然不会消停。”
王珣的目光也落在了这位堂弟的身上,以往,他和王谧交往并不算多,只知道,他颇受女子欢迎,婚事更是成了琅琊王氏家族中的老大难。
“上了一趟战场,脂粉气居然都褪干净了,真是神奇!”
看到王谧现在的样子,王珣竟然生出一股敬佩之感,这在以往,绝对是难以想象的。
王谧站在王恭的对面,众臣的议论,他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不是说要集中力量对付王恭吗?
那就应该抓住机会,立刻行动啊!
机会难得,更何况,这机会还是王恭亲自送到面前的,某人不笑纳,那还得了?
“我的看法,我的看法当然就是陛下的看法!”王恭对王谧的进攻,毫无准备。
灵机一动,便把球踢给了司马曜。
他当然不愿意让谢玄独揽大权,但是,凭他一己之力,却也不能阻拦谢安。
于是,能够阻拦谢安的,恐怕就只有司马曜了。
司马曜登时一惊,心中惴惴:王阿宁啊王阿宁,果然是个靠不住的!
谢安冷峻的目光,正向司马曜看过来,司马曜吓得,连酒都喝不下了。
“朕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