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米店前,百姓围了一层又一层。
多数神情焦躁、紧张,甚至带着恐慌。
五月下旬,各地粮食收获,却相继传出大片歉收的消息,到了六月初南京城的米价便一涨再涨。
这几日,随着粮食紧缺的消息持续扩散,南京百姓都竭尽所能的买粮、存粮,以至于粮价一天一个样。
到了今日,更是一个上午提了两次价。
就这,很多时候还买不到。
便让百姓们更紧张了。
每次粮价更改,粮行、米店都要关门至少半个时辰。
所以,瞧见这家米店第三次关门,前来买米的百姓都慌了神。
“这是又要提价?一升糙米都涨到四分五厘银子了,居然还要涨?让不让人活了?!”
“哎,十天前听到可能发生粮荒时,我就该把余钱都买了粮食。”
“你十天前知道消息居然不多准备?这不是活该吗?我可就惨了,前天才回来,昨天才听到消息···哎,这贼老天!”
“眼瞧着这南京城变好了,以为日子能慢慢好起来,没想到竟然遇到粮荒。天野呀,真不给人活路吗?”
“怨老天爷有什么用?依咱看,这些黑了心的粮商再敢涨价,咱们便冲进去抢了他!”
这一句话让周围不少百姓眼中都闪烁着异光。
很多人家里本就没多少钱,要靠着每天赚得的微博工钱买粮度日。
这粮价涨得如此凶勐,真是逼得他们没活路了。
与其跟家人一起饿死,真不如抢一把。这样就算死也是死自己一个,抢来的粮食兴许能让家人多坚持几天。
抱着这种想法,不少百姓都挤到了米店门面前。
这时一小队穿着蓝白色制服的巡察小跑过来。
瞧见米店前的情况,小队长立即呼喝起来,“都挤在店前干什么?发生了践踏踩死人怎么办?都给老子排队!”
小队长是个暴脾气,说着就挥舞起了手中的水火棍想打人。
但想起上司三令五申不得随便殴打百姓,他便硬生生控制住自己,把水火棍往地上一顿。
另外九个巡察见状跟着用水火棍勐敲地板砖,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这下终于让米店前喧噪的人群注意到了他们。
“是巡察!”
“衙役来了!”
出于对官府的畏惧,不少百姓惊呼一声,就直接跑了。
也有些真的需要买粮,就退到一边作势排队,观望。
还有些胆大的却是跟巡察理论起来。
因为巡察出现在南京城中已有两三天。
最初百姓们都是畏而远之。
但很快南京城的百姓就发现,这些巡察中虽然有部分是以前的县衙、府衙衙役,却变得和禁卫军有点类似了。
他们不再随意欺压百姓,也不再向商户、小贩吃拿卡要。
他们分成一个个五人或十人的小队,在各处街巷往来走动。
发现有乱倒垃圾的,会立即呵斥,处以几文钱的罚款,并让人将垃圾送指定地点去倒。
发现有斗殴打架的,会立即进行制止,还算公正的调节纠纷。
发现有小偷,则会穷追不舍,直到捉到小偷拿回失物为止。
发现很多人聚集在某处,还会过去勒令百姓散开或排队,维持秩序。
总之,虽然只有短短两三天时间,这些巡察却给百姓留下了不错的观感。
再加上以往在街面上成队巡逻的禁卫军也在这几日陆续减少,很多人便意识到,这些巡察应该就是替代禁卫军负责维护治安的官军了。
因为其中有部分人是以前的衙役,而巡察做的事确实也有部分和衙役重合,所以很多百姓依旧习惯性地喊衙役。
但也有些接受新事物较快的人喊巡察。
过去两三天,巡察好几次来这家米店前让百姓排队保持秩序了。
虽然有的巡察脾气暴躁,会显得凶恶,但始终没对谁动过手,仿佛水火棍就是个摆设,这才让胆大的百姓不再畏惧他们。
这不,一个汉子便胀红者脸道:“巡察老爷,不是我们不排队,是这米店东家黑了心肠,一天之内三次涨价,简直不让人活呀!”
巡察小队长听了道:“又不是他这一家涨价,整个京城都在涨···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人家再怎么涨价,你们也不能闹事,都给我老老实实排队!要是真闹出事来,咱们吃挂落,你们也好不了!”
其他巡察再次配合着用水火棍敲地板恫吓——这是在巡警局训练中学的,也是上官的要求。不到某些情况,不得对百姓动手。
这些来买米的都是普通百姓,终究是怕官的,被这么呵斥着一吓,有的人散去,有的人则老老实实排起队来。
之前抱怨的汉子则呸了一口,用不低不高的声音道:“狗衙役,换了身皮还不是照样帮着富人权贵欺负穷苦百姓?”
“你说什么?”小队长恰好听到,火气立马被撩起来,就要动手。
一个巡察忙拉住他劝道:“头儿,别为这种小事犯错误,不值当。”
汉子则吓了一跳,想要直接熘。
可想到家中老母亲和妻儿都等着米下锅,便硬着头皮到后面去排队。
过一会儿,这家米店终于开门。
众人一看,米价果然又涨了。
“糙米一升四分八厘?!”
“之前不都是一厘一厘涨的吗?这次怎的一次涨三厘?”
“周二抖,你是不是看今天买米的人多故意多涨了?”
“他娘的,真不让人活了是吧?!”
“···”
见米价比预想中涨得更多,百姓们再次爆发了,若非摄于巡察小队在旁盯着,肯定立即就冲进米店闹事了。
当然,他们也未必真能冲进去。
因为米店伙计有七八个呢,都是壮丁,人手一根棍子,是可以守住门面的。
米店周掌柜举了举手,大声道道:“各位街坊,这米价不是我们一家涨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