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名朱雀卫(朱雀营亲兵简称)都掏枪了,朱媺娖自然没法儿隐藏身份,干脆就表露了身份。
董琼英道:“陛下,这人方才不仅出言不逊,且手持棍棒,有袭击陛下的可能,她们也是为了陛下的安危才出手。”
“行了,不用解释。”朱媺娖摆手,“朕没有怪罪她们的意思。”
朱媺娖心中一叹,又暗自哂笑:后世那什么康麻子微服私访记电视剧那么火,但实际上根本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
君子不立于围墙之下。
一国之君的人身安全关乎社稷安危,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怎么可能不带足够的护卫力量就白龙鱼服?
即便如她这般,带着一一二十个护卫跟随,在京城微服私访,稍遇变故,也会激得身边护卫暴起——若朱媺娖真有所损伤,她们这些护卫可是难逃罪责的。
没人敢拿朱媺娖安全及自身前途、性命开玩笑。
在朱媺娖与董琼英说话时,周围人反应过来,都露出了惊疑不定的神色。
哪怕听到了朱媺娖自称,以及董琼英对她的称呼,绝大多数人也不敢相信。
天子竟然会出现在外城梅岗这个较为偏僻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
正常来讲,天子都应该在紫禁城中,轻易不出宫的。
然而,若眼前这位气度非凡的女公子不是当今天子,何人又会胆大包天,在天子脚下冒充天子呢?
更何况,这十几个女护卫极其所持的精致短铳,根本就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所以,眼前这位女公子多半真是当今天子了。
想到这一点,罗云深等梅岗小学老师几乎都颤抖起来,忍不住想要叩拜。
被踹倒在地的梅德文也顾不得疼了,而是恐惧得冷汗淋漓,哆嗦不已。
‘若这人真是天子···我竟然当众呵喝斥天子为黄毛丫头?这可是大不敬之罪啊!’
想到这里,梅德文直接眼睛一翻白,晕了过去。
“陛下,这厮晕了过去,只是不知是真晕还是假晕,待俺试他一试便知。”
虎雀注意到梅德文晕了过去,便逃出了随身短刀,准备做点什么。
有这么多梅岗百姓看着,朱媺娖不希望百姓看到朱雀卫残酷的一面,便道:“不必了,此人蛊惑百姓干涉官府衙门运转,让江宁县巡警局逮捕,交由县法院审理处置吧。”
说完,朱媺娖就面对众百姓。
这时候,一位看着就贫苦的老者忽然朝朱媺娖跪拜下去,大呼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余百姓就仿佛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样,跟着都朝朱媺娖跪拜下去,齐呼万岁。
罗云深原本还想再验证下朱媺娖等人身份的,这一下也坚持不住了,跟着跪呼。
“诸位梅岗的乡亲们平身吧。”朱媺娖说了句,抬了抬手示意。
但是没人起来。
此时甚至都没人敢抬头打量她了。
朱媺娖无奈,只能这样站在学校大门前讲话。
“四月是个好时节啊,朕待在宫中静极思动,这才出来走走。”朱媺娖讲话的开头很平凡,语气也很随和。
让百姓油然生出一种亲近感。
“三年义务教育,是朕力主在三府实施的。乡亲们都知道,我们的大明过去二三十年都不好过,尤其是先皇在为的十几年。
外有东虏屡屡入口,北虏也时不时的犯边。内里天灾连绵不断,流贼四起,搅得天下大乱,甚至先皇都因流贼破了京师,而自尽殉国。
这些,我们南京的百姓可能没经历过,感受不深,因为战乱立南京的乡亲们最近的一次,也就是扬州之战。
幸赖将士用命,扬州之战我们大明胜了。但诸位乡亲可否想过,若是扬州之战大明败了,会是什么结果?
清虏将跨过大江兵临南京城下——南京城以前的官兵什么样子,乡亲们都知道的,他们守不住南京。
介时,清虏入主南京,烧杀抢掠是少不了的。不论你是王公贵族,还是贫苦百姓,在清虏那里都只有值不值得抢的区别。
各位都是平头百姓,清虏大将或许看不上你们什么。但清虏底层的那些小卒子呢?是否会看中你家中的钱财、粮食,看中你的妻女?
北方被清虏攻破的城池有很多,最终都是什么下场,乡亲们打听下就知道了。至于被清虏统治过的地方,现在很多人头发都还扎不起来呢。”
说到这里,朱媺娖似乎觉得有些偏题了,顿了下。
“朕说这些,是想告诉大家,今天的太平日子来之不易,朝廷在应天、顺天、成都三府实行的三年义务教育更是不易。
二三十年战乱后,我们的大明各个地方都要用钱,可朕却做主让朝廷拿出钱来,让三府的适龄孩童、不论男女,都能免费识字读书,学习知识。
这种情况下,乡亲们不应该珍惜机会,让自家孩子努力用功读书吗?为何会纠结于教师身份问题?”
听朱媺娖说到这里,不少百姓露出了羞愧之色。
虽说江南文风昌盛,南京这种地方,底层百姓家孩子也有很大机会读书识字,但到底不是所有人家的孩子都能读书的,更别说免费读书了。
不,不止是免费,学校可是会负责学生们一顿午饭的。
现在他们却纠结于老师过去是什么身份,确实有些不知好歹了。
朱媺娖继续道:“若有人去看过县学外相关公告,便会知道,所有小学教师,都要求没有作奸犯科经历的。
所以,如乡亲们所说的这位卞老师,不论她过去是什么人,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绝非作奸犯科之辈!”
大约是朱媺娖太随和,这时不知哪个百姓滴咕了句,“可她毕竟曾入贱籍。”
以前大明将百姓分为民户、军户、匠户、乐户等户籍,可以说民户是有优越感的,尤其是在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