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怀义求的是问心无愧,可不是傻到大包大揽,把啥责任都往自己肩膀上扛,所以说完后,坦坦荡荡的补了句,“村长叔,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具体咋安排决定,还得听您的,还有大家伙儿的意见。”
他态度很明确,要民主,不独裁。
但村民们都老实本分,见识又少,你就是给他民主自由,他也拿不定正主意,尤其是眼下这种境况。
徐村长心里更是琢磨的透亮,这时候不听许怀义的还能听谁的?一路上,但凡许怀义挑头拿事儿,就没有出过差头,所以此时此刻,他几乎不需要纠结犹豫,就立刻拍板,“那就进山休整,等几天看看情况再说下一步咋走。”
他一锤定音,也意思意思的问了问村民。
村民们还能有不同意见?自是都点头同意。
于是,队伍掉头,浩浩荡荡往山里走去。
望山跑死马,这老话是一点没错,走了大半个时辰了,可再瞅瞅,离着山还有好一段距离,尤其比起官道,这路实在崎岖坎坷,村民们又都推着车子、背着东西,走的就越发艰难辛苦。
许怀义在前头赶着骡车,其实也不轻松,越往前头走,那路就越窄巴,一不小心,车轮子就陷进坑里去,骡子累,人也累,顾欢喜抱着闺女,拎着儿子,都已经从车里下来,开始步行了。
又坚持走了一段,队伍停下休息。
村民们瘫倒在干草上,就不想起来了,虽说累的气喘吁吁,但也不是全无好处,离着山越近,能吃的野菜就越多,有些低矮的灌木,如桑树和酸枣树,更是随处可见,乐坏了孩子和女人们,边走边采摘,这一天的饭都有着落了。
许怀义拿起水囊,仰头灌了几口,抹了抹嘴,低声对媳妇儿道,“我先去前头看看,万一有啥不对劲,可好早做防备。”
顾欢喜打量着远处绵延起伏的群山,像是望不到头一样,她点头“嗯”了声,不放心的又嘱咐道,“可千万别逞强,要是有问题,先回来再商量,不准仗着有点身手,就扑上去蛮干。”
许怀义帮她把吹的有些乱的头发,轻柔的撩到耳后,眉目温软又透着坚定,“媳妇儿,有你和孩子在这里等着我,我命可贵着呢,除非是为你们,不然,啥危险的事儿,我都不往上凑。”
“嗯,最好时刻牢记,不然,就让别的男人花着你赚的银子,睡着你的媳妇儿,还打着你的孩子。”
“……”
这关心他的方式,真是狠到家了。
许怀义走时,腮帮子都是酸的,媳妇儿描述的画面,完全不能想,一想,看哪个男人都阴沉沉的。
他骑着骡子,速度倒是挺快,哒哒哒跑回来时,整个人瞧着兴高采烈,像是挖到了宝贝一样。
见状,村民们精气神都窜上来了。
徐村长拨开凑过来的人,冲上去问,“怀义,前头是个啥情况?”
许怀义兴奋的道,“村长叔,前头有个小村子,不过房子都破败了,瞧着像是好几年没人住了,但四面有石头墙,能挡风,咱们去那里休整几天,再合适不过了,最重要的,村里有水井,有柿子树、核桃树,再往山上走,还有栗子树,橡子树,够咱们大家伙儿把出门这些天消耗的口粮都补回来的了。”
他嗓门扯的高,村民们大多都听见了,顿时个个喜形于色,眼下,粮食比爹娘都亲啊,谁能不激动?
而且,还是白捡的。
徐村长抚掌大笑,连说三声“好”!
这可真是,因祸得福啊。
那还等啥?
这次,不用谁催,村民们就积极热情的出发了,腿也不酸、腰也不疼,胳膊也有力,感觉能再推几百斤粮食都不费劲儿了。
这就是粮食的号召力,也是希望的牵引。
相较村民们的激动,顾小鱼更多是不解,他看着越来越近的山峦,问顾欢喜,“娘,守在府城门口的那些难民,为什么就不想着来山里找吃的呢?为什么宁肯饿着肚子,等官府救济,也不肯自己想办法寻别的活路?”
“这个问题问的好。”顾欢喜先给予肯定,小孩子爱动脑子爱思考,是一定要多表扬鼓励的,然后,她才解释道,“这就是人们的劣根性之一,灾难来临,只有少数人会积极自救,他们有勇气,也有底气,敢为自己搏一把生存的机会,大多数人则更喜欢依赖旁人,因为他们不敢冒险,承担不起自救的后果,被动的等着旁人救济,在他们眼里,显然要更踏实保险。”
“可现在并不保险……”
“赈灾若及时,他们是能顺利熬过饥荒的。”
闻言,顾小鱼眼神一黯,抿唇不说话了。
顾欢喜摸了摸他的头,笑了笑,也没宽慰,有些情绪是需要他自己去消化的,谁都代替不了。
其实,到现在为止,她也没能猜透顾小鱼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只凭直觉,觉得他不是普通人,平时教给他的那些道理,也是凭直觉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