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门口,灾民越聚越多,被衙役驱赶后,就在附近扎个窝棚对付,每天排队来领一碗稀粥,勉强饿不死,可天越来越冷,老弱病残就扛不住了。
而且,这么多人聚集在一块儿,也很容易发生时疫,那时候情况就更不好控制。
京兆府不是没出面管,是渐渐力不从心,让灾民去村里落户,有些愿意去,有些啥家当都没有的,就走不了这条路,反正都是乞讨,在城门口更方便。
至于朝堂上,据说也拿不出银子和粮食来赈济,如今,只能靠着京城里的大户人家施粥度日。
何其可笑!
许怀义看着这一幕幕凄惨场景,听着近处百姓们的同情议论声,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再这么互相推诿扯皮下去,迟早得出个大事儿。
难道非得走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那些上位者才能重视?
进了城,他一路琢磨着事儿,走到了奇珍阁,拴好骡子,从车里抱下个东西,整了整衣服,走了进去。
这次他没做伪装。
前后一刻钟的功夫,他从里面走出来,怀里多了五十两银子。
掌柜的还特意追出来提醒,“许公子,可别忘了再带两盆来啊,要是花色比刚才那盆还清雅秀丽,价格好说,绝不叫你吃了亏去。”
许怀义“嗯,嗯”应着,态度表现的很是随意。
他越是这样,对方就越是热切,恨不得他现在就回家把花搬来。
凭借自己多年的经验,他非常肯定那叫什么羽衣甘蓝的花会大受欢迎,菊花和梅花为啥被人追捧,赞其风骨?不就是能顶着寒风凛冽,还能自如绽放吗?
如果这羽衣甘蓝如许怀义所说,下大雪都冻不死,那冬天就一定有它的一席之地。
物以稀为贵,这是他们奇珍阁的宗旨,眼下这盆羽衣甘蓝是独一份儿,他得好好谋划一下,怎么高价卖出去。
五十两银子算什么?至少得翻个十倍才行。
许怀义可不知道奇珍阁的掌柜心能这么黑,他刚才要价五十两就觉得赚大了,这简直是无本的买卖,银子来的轻松,他花着也就不心疼,直接去粮铺,买了几百斤的麦子和小米,其他粗粮也要了不少,估摸着存够了能应付到明年春上的量。
如今粮价又涨了些,他怕再不多存些,后面还会往上涨。
粮食太多,粮铺负责送货上门,许怀义给了个地址,就又去了杂货铺子,油盐酱醋的也没落下,除此外,干货腊肉之类的东西,也买了很多。
之后还去囤了些麻布,他想买棉花,可惜,问了好几个铺子都没有,棉花如今在中原还没普及开,只在西北有少量种植,也都被纺成了棉布,想做冬天的厚衣服和被子,要么往里塞丝绵,要么是芦苇絮和稻草。
许怀义也没办法,现在家里人穿的夹袄里填充的是丝绵,还有羽绒,倒是不冷,他想的是其他人怎么熬过这个冬天,如果他没料错,今年冬天肯定比往年都要冷,搞不好就有雪灾。
只有火炕还不够,总不能白天都不出门吧?
他拜托几家铺子的掌柜帮忙打听着,如果有从西北来的客商问问能弄来便宜点的棉花不,对方倒是答应的很痛快,心里却不以为然的,棉花能有蚕丝绵暖和体面?能有皮毛好看矜贵?
买不起这两样,就用芦苇絮和稻草呗,那些穷酸百姓一年年的不都是这么熬过来的吗?
许怀义也买了些兔子皮和羊皮,直到把赚的那五十两都花完了,才赶着满当当的骡车准备回家。
出了城门,繁华瞬间落尽。
他没敢停留,麻溜的离开,一路往灵宝寺走去。
如今的灵宝寺比起以前,可谓是香火鼎盛,他把车厢里的东西都搬进房车里,这才敢放心的停好骡车,去寺里见慧信和尚,喔,现在是大师了。
来拜见慧信大师的人络绎不绝,多半都被委婉拒绝了,拒绝不了的,都是身份地位比较高,实在不敢得罪的。
许怀义算是特例。
小沙弥请他进去时,还疑惑不解,他身上到底有什么异常之处,能让师傅另眼相待,几乎是迫不及待的想见。
一人一僧,关在禅房里聊了半个多时辰,说了啥,没人知道,不过许怀义下山的脚步很是轻松,显然心情不错。
回到家,许怀义指挥着卫良往下搬东西,一样样的,属实不少。
不过都是吃喝拉撒用的着的,倒也不浪费。
顾欢喜想着刚才粮铺送来的那一千多斤粮食,问道,“是不是城里的粮价又涨了?”
许怀义捧着茶碗灌了一杯,解释道,“不止粮食涨了,其他吃喝的东西都涨了点,只是没粮食涨的厉害,还有布,也比之前贵了,我这回进城,就都多买了些,囤在家里,心里踏实,反正也放不坏。”
“嗯,那些粮食,能对付到明年春上了。”顾欢喜又问,“是不是灾民越来越多了,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