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瑞芝叫了一阵,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空气……似乎有些太过安静了。
她闭上嘴,转了转眼珠,看向众人。
所有人都很安静,有些人神色冷漠,有些人神色不忍,但他们的脸上却没有意外之色,仿佛早就知道会发生眼前的一幕。
还有少数人跟她一样茫然,但他们脸上最明显的情绪,却是恐惧。
上首的硫卡大人沉默地坐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方才栗田有高呼的不是他的名字一样,安静地如同一尊雕塑。
奥瑞芝看见了那个总是跟在栗田有身边的女子,记得好像是叫林林。她此时也正盯着栗田有留下的满地血迹,垂下的眼睛显得睥睨而冰冷,仿佛死去的不是她一直追随并且感情深厚的上司,而是一只让人厌恶的爬虫一样。
她又看向了那个拖着栗田有离开的两名男随员,他们看上去有些懊恼,有些惊讶,还有些内疚,跟其他人比起来,他们像是这里最鲜活最真实的两个人。
所有人都像是用浓墨重彩的画笔描绘出来的一副油画,表面上每个人都光鲜亮丽、道貌凛然,但背后却似乎用扭曲夸张的线条描绘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阴影。
于是她也开始感到深深的恐惧。
奥瑞芝不由自主地往椅子里缩了缩,双手怀抱住自己,却依然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跟在她身后的几名随员没有奥瑞芝好那么迟钝,他们甚至连尖叫的勇气都没有,从一开始就像鹌鹑一样深深地低着头,手中的笔哒哒哒地轻敲在纸面上,却连一个完整的字都写不出来。
马普环视一周,将所有人的脸色都尽收眼底,最后又一次对上了陶德视线。
此时陶德的眼中没有之前刻意压制自己而展现出的平静,他如同一只从地狱爬出的恶鬼一样死死地盯着马普,双目之中宛如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恶意和杀意几乎要凝成实质,如海浪般扑向对面的人!
马普微微一笑,却对林林说:“继续汇报。”
“啊……这个……是!”
林林乍然听到这样的命令有些混乱,反应了一会儿,翻开手中的文件看了两眼,才说到:“在硫卡大人和马普大人的指导和帮助下,我们第三层主要开展了以下几项工作……”
“真可怜。”
陶德突然开口说道,林林顺势停下了自己结结巴巴的汇报。
“可怜栗田有这样效死输忠,却连一个关心的眼神和质询都没有吗?”
马普笑道:“杀人者为受害者鸣冤,你不觉得可笑吗?”
奥瑞芝惊恐地看向陶德——杀死栗田有的是他?为什么?他不一直都是最忠诚的人吗?谁都有可能是那个背叛者,但是陶德……?怎么可能呢?
而且……马普大人早就知道陶德要杀人?为什么……为什么没有提前阻止?如果栗田有知道这件事上面的大人早就心中有数,是不是就不会拼死一呼,以至于死无葬身之地?
她觉得很冷,很冷,冷到即便她用双手紧紧地怀抱住自己,依然无法抑制从心底不断用出来的寒意。
那些被白色清道夫的少女们用纳米机器人控制住的人自己都不知道这背后的居然是陶德,他们也和其他人一样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那个容貌可怖的克佬人。却见他并没有反驳马普的说法,只是冷冷笑道:“受害者?这里有一个算一个,谁手上没有人命?受害者?他配吗?你配吗?”
马普从容笑道:“别人或许都有资格说这种话,但换成你?那就太可笑了。你问问在座的各位,你再问问外面的人,整个硫卡司岙上的人谁不认为你才是这艘船上最残忍的刽子手?”
“我杀过很多人,我承认,我也有为此付出代价的觉悟。但是你呢?”陶德咬牙切齿地说:“你总是高高在上,置身事外!你看着我们这些人在你的脚下痛苦挣扎,哀痛欲绝,而你……你这个所有悲剧的制造者,却用一副虚伪的怜悯面孔装作拯救者的模样欺骗世人!真是令人作呕!”
“真是慷慨激昂,大义凛然!没想到这辈子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样的”马普鼓掌说道,笑容一收,摇头失望地说:“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几十年前死了一个童年的玩伴吗?好吧,我承认,那孩子是我让人杀的,叫什么来着?艾琳……对吧?我知道你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非常愤怒,但是……”
他看着恨得几乎要咬碎牙齿的陶德,面带悲悯地说:“认真想想,陶德,如果不是她的死,你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来?以你杀过那么多无辜之人的心性来说,用一个普通的小女孩来换取一辈子的荣华富贵,不亏吧?”
其实这件事马普虽然能够想明白原委,却一直都不理解——只是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的、相处过一段时间的玩伴而已,换成别人连那个女孩的名字和模样都早该忘记了,为什么会让陶德如此怨恨?当然,这种手段是不太光彩,过去或许也给他带来过很深的痛苦,但以他这些年所获得的东西比起来,那些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