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过去了,姓姬的指不定已经得逞了,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机会尝到尚膳阁下的手艺。
经过两个月的赶路,终于到了京城。
十年后的京城,比之前更加热闹,一副千年盛世景象。
他迫不及待地跟前来接引的鸿胪寺卿打听,然而对方口中冒出来的,却是他无法理解的话语。
“尚膳阁下?喔,您说的是那位刚追封内司的裴尚膳吧?那位……护驾先帝时不幸去了,如今已经八年了。”
“先帝那之后龙体一直不好,六年前就薨了。太子殿下登基后改年号为‘清平’,因着当初护驾时伤了身子,这些年都并未纳妃,倒是将先帝幼子九殿下封了皇太弟……”
西格不记得当时自己是什么反应了,只记得自己急匆匆问了裴宴陵墓位置,赶了过去。
裴宴的陵墓离皇陵不远,是极好的位置。
大庸的陵墓,陵本身是在底下的,墓则是在地上,上面刻着墓志铭。
墓碑旁边,栽着几棵郁郁葱葱的枇杷树,树下站了个人。
那人看着三十岁出头,墨发中却已夹杂了白丝,一手握着佛珠,似乎正在祈祷。
西格上前几步,目光在坟墓前奢华的贡品、华服上一扫而过,最后落到墓志铭上。
他一愣。
这时候,站着的那人缓缓回过头来,俊美无涛的脸上,一双好看的眼睛冷淡又枯寂,仔细一看,却似乎涌动着点疯意。
西格的目光和姬凭阑对上。
那一刻,他福至心灵般地知道,姬凭阑活不长了。
果真,五年后,姬凭阑就因劳累过度去世。
他的责任心和傲气,让他撑着一口气,为大庸打造出千年盛世,等到皇太弟能够继位,这口气便散了。
当然,西格自己也没多活很久,他是四十四岁那年因战争时的旧疾死的。
八岁那年,他想起了这一切。
西格本以为转世重生的只有自己,没想到他十二岁进入大学,在某次Y国和M国顶尖高校合办的活动上,见到了姬凭阑。
不,他现在姓陆,叫陆凭阑。
那时陆凭阑二十岁快毕业,他们对视一眼,瞬间意识到,对方是同类。
西格和陆凭阑从来相看两厌,并没有过多交流,只是那之后他有意打听,发现陆凭阑疯了一样在找什么人。
最终没有结果。
他又变回了那个工作狂,西格嘲讽地想,他怕是想再把自己累死一回。
也是那之后,西格逐渐意识到,他对裴宴的确是喜欢的,不过这喜欢并非是迷恋和爱,而是好像喜欢一朵美丽的花,一幅美丽的画。见不到她,他会难过,但不会像陆凭阑那样发疯。
他开始觉得陆凭阑有点可怜。
祈祷了这么久,也没什么用场。
他甚至偶尔会祈祷,希望陆凭阑的祈祷有用。
没想到现在真起效了。
西格之前查过不少裴宴资料,不过华国太远,他也只能查到一些比较浅显的。
直到现在,才确认她有前世记忆。
不过他有点想不通。
他和陆凭阑的年龄,都跟上辈子对得上——陆凭阑比他早死八年,就早“投胎”八年。
西格:“为什么你死得最早,却这么年轻?”
裴宴思考了一秒,要不要编个“我在孟婆桥多等了几年”的借口,最后还是实话实说:“我本来就是这个世界的人。”
也没什么好瞒的。
西格自己就够玄乎了,还能把她这个同类送去切片?
西格果然没太过震惊,只恍然道:“这就说得通了。”
裴宴本以为自己是最特别那个,现在发现不是,反倒心头一松。
太特别也不是什么好事。
她正想问西格对这所谓“转世”的理由有没有头绪,但还有更重要的要问:“你知道我死后,大庸的情况么?”
她一直很在意这一点。
西格还在琢磨裴宴是怎么穿来穿去的,闻言下意识道:“老皇帝在你死后两年死了,皇太后倒是还挺好,太子……”
不对。
不对不对。
西格猛地抬头,他忽然意识到什么。
他虽说只查到浅显资料,不过陆白华曾帮着沈家找丢失的女儿,他知道陆家和裴宴被找回去的那个外祖家有交情。
他本以为裴宴和陆凭阑早就见面,还很疑惑,为什么陆凭阑这会还留在国外。
陆凭阑这几个月人在欧洲,西格闲着无聊打听了下,他手上好几个项目,其中两个甚至是百亿级别,跟官方都有合作。繁忙程度别说回国,恐怕聊家常的时间都没有。
但如果真是这样,裴宴不可能跟他打听大庸情况,他还能比陆凭阑知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