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等下到家,我会把初步计划细说予你们听的。”她温声道。
“好吧……”小姑娘踢了下路边的小石子,仍忧心忡忡。
回家途中,遇到好几个熟人,事实上,这村子就这么大,抬头不见低头见,哪家出个什么大事,没几天光景,全村便都知晓了,严格说来,还真没几个称得上陌生人的。
在情况没彻底定下之前,段清秋暂时不想暴露刚买的奴隶,以免传到伯母耳中,多生变故。
幸亏未雨绸缪,迎面而来的村民们并未发现端倪。
她领着弟弟妹妹闷头一通疾走,总算赶在天色彻底转黑前,推开了那扇聊胜于无的破篱笆门。
叉着腰想了想,先指挥着一起将依然处于昏迷中的男人抬上她睡的那张床,然后挑着煤油灯的捻子点燃,开始分工。
“小冬,去阿牛家买捆柴,拎不动的话就请他帮忙丢进院子里,你抽几根去灶房生火,烧一点热水备用。”
“好的,阿姐!”段清冬像个小兵般,领到指令便颠颠的跑远了。
“小夏,把东西搬进西边的小屋,挑轻的搬,重的待会儿我来,等锅热了,烧一下今天的晚饭,炖个鸡汤,剩下的你自己打算。”考虑到平时的地瓜都是妹妹烤的,她觉得这个重要任务交给对方,应该没问题。
“哎。”段清夏应了声,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屋子。
她则撸起衣袖,翻出家中所有的针线工具,又拎出丢回嫁妆箱的那把铁剪刀,一一铺在床尾。
油灯的火焰实在太小了,如此微弱的光线下,她真怕一个眼花,亲手断送了“八十文”的性命。
忽然想起车上那堆杂物里,有个不知买什么时送的蜡头,当时她还颇为嫌弃,却是忘了在这不通电的时代,蜡烛算是奢侈品。
起身往门口走时,一道单薄身影正巧匆匆跑进来,两人差点撞个正着!
“姐,那地方瞅着实在太乱了,没法下脚啊!”段清夏囔囔着。
“有多乱?”她狐疑的跟了去。
爹娘死后,原本的住处被伯母霸占,说是靠山吃山,分给了三间靠着大山的旧瓦房,据说还是太爷爷所建的。
她和妹妹合住一间大的,弟弟单住东边,而最西边那屋常年晒不到阳光,又小又暗,故一直闲置着,几乎不曾打开过。
这不,东西买多了,才想到它。
段清秋站在黑黢黢的门外,试探着踏进去,只听哗啦一声,似乎碰倒了什么,一股子霉味儿夹杂着灰尘兜头扑来。
“咳咳——呸!”
已经被扑过一次的段清夏有所防备,一直保持着距离,可架不住灰太大,仍遭受波及,也捂着嘴咳了两声。
“算了。”她摆摆手,“赶明儿天亮了,我收拾干净再说,你先扯块油布把板车盖上,淋不着露水便成,咱家穷成这样,想必没哪个小偷愿意关顾,对了,小冬呢?”
正说着,只见段清冬推开篱笆门,蹦蹦跳跳的跑进来,后头跟着一个青年汉子,春寒料峭的气候,只穿了件单褂子,外面套着坎肩儿,勾勒出颇为壮实的身形。
他没有走近,只是把肩上的柴禾卸下扔到院子中央,憨笑着点了点头,便打算离开。
“阿姐!”段清冬扬起小脑袋,献宝似的道,“阿牛哥说,我家的土灶通风不好,粗柴不易燃,特地帮忙劈成小块的,而且没收钱!”
听到最后一句,段清秋惊了,赶紧唤住汉子:“不收钱怎么行!”
据记忆所知,阿牛是个孤儿,不知什么原因,数月前从邻村搬来,大字不识一个,人还有点迟钝,只能靠砍柴和打猎换点小钱,以此为生。
她知这人做的正是这交易,才会让小冬去买,从没想过要贪便宜。
“不、不用了。”阿牛摆动着一双粗糙的大手,小声道,“一点柴而已,邻里之间帮点小忙,你、你们也不容易……”
段清秋顿时觉得讽刺,那么多有血缘关系的亲属不闻不问,一个外乡人反而来施以援手。
“嗐,大家都不容易。”她爽朗笑着,摸出十枚铜板,走上前强行塞到对方手中。
阿牛推拒不成,低头一看数,忙道:“太、太多了,只要七文……”
“收着吧,下次少给三文便是。”
先前家里几乎不烧饭,就烤些地瓜和玉米,没有缺炭少柴的困扰,往后日子走上正轨,捡树枝怎么够用,在新买的奴隶上工之前,只能靠买。
阿牛家离得近,如今一看,人又老实,自然是首选。
一听还有下次,青年挠了挠后脑勺,点点头:“好。”
她与妹妹一起把那捆柴抬到灶房,蹲下身扒拉了两下,发现果真劈得又薄又小,而且晒得很干燥,满意的挑了几条差不多粗细的,又去板车上翻出那根拇指长的蜡头。
回到榻边时,男人仍安静的躺着,双目紧闭,唯有胸膛在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