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间来至偏厅,只见戈少主头发散乱,正奋力挥剑,同一个蒙面人拼死以搏,戈少主武功本来甚高,但那蒙面人双掌飞舞,未用兵器,已将他压制得步步后退,身上鲜血淋漓,挂了不少彩,眼见要输。
卫神医倒在一旁,想是已被点了穴道,眼珠骨碌碌乱转不休,满脸焦急的神色,见到段暄前来,大喜过望,连眨眼睛,却说不出话来。
段暄不及替他解穴,将阿晚放在门边,飘然掠上前去,轻轻在那蒙面人的肩膀上一拍,微笑道:“得饶人处且饶人,戈少主并无恶行,尊驾何必要置他于死地?”
那蒙面人自负武功了得,以空掌对上戈少主的长剑,兀自将他逼得团团乱转,还不了手,即便见他呼唤帮手,也是悍然不惧,心想纵是再来一百个帮手,老夫也一齐收拾了,不料这人欺近身前,在他肩膀上一拍,竟然无法躲过。
他心中惊讶迷惑,更不回头,反掌扫来,掌未及身,已闻风雷之声。
阿晚瞥见他左掌赤炎闪烁,沸腾如火,右掌却冷森森的一片青气,惊呼道:“段大哥小心!”
段暄变掌为指,手指如拈兰花,疾点那人掌心,那人变招奇速,双掌上下交错,不料他快,段暄更快,指尖碧光闪动,轻轻在那人掌缘上一拂而过。
那人周身剧震,缓缓转过身来,只见眼前人白衣飞扬,容秀气清,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更是诧异,沙哑着嗓子道:“你姓段?可是昆仑派那姓段的年轻人?”
段暄微微一笑,拱手道:“正是,晚辈段暄,见过浣雪馆祝长老。”那人一怔:“你知道老夫是谁?”
段暄淡淡道:“浣雪馆的祝飛长老昔年凭借‘玄火掌’横行江湖,所向披靡,晚辈虽然眼拙,还认得一二。”
那蒙面人默然半晌,摘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来,摇头道:“什么横行江湖?老了!不中用了!”向戈少主瞥了一眼,嗓音越发沙哑起来:“老夫奉命取这小子的项上人头,看来段公子是护定他了?”
段暄微笑道:“在下与戈少主相识一场,今日恐怕不能让前辈如愿了。”
戈少主得段暄相助,脱离蒙面人的掌势,只觉全身酸软剧痛,倒在一张椅子上,见状大怒:“陈瑶儿那臭丫头竟然雇浣雪馆的长老来害我?哼,小丫头,你不是说臭丫头喜欢本少爷么?她雇浣雪馆的杀手前来,可不就是要老子的性命?”说着忿忿难平,恨不能将陈瑶儿一把抓来,狠狠收拾一顿。
阿晚也觉迷茫,摇头道:“这我就不懂啦,这位老伯刚才差点就把你杀了,难道……难道那位陈姑娘换了心意,不喜欢你了?”
戈少主气愤愤地呸了一声,不料牵动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原来浣雪馆是江湖上最富盛名的组织之一,向来只接杀人的生意,一个人头要价千金,馆主越不空行踪神秘,心机莫测,据说是个极为难缠的人物。
祝飛冷哼道:“小子,你说的是姑苏陈家的小姐?哼,那小丫头早被我们馆主……”忽的发觉失言,急忙住口。
戈少主愣了一愣,脸色大变,嚯的站起:“你们将陈瑶儿怎么了?”祝飛冷笑不答,向外走去。
戈少主大急,喝道:“段兄,拦住他!”
段暄面沉如水,长袖一拂,祝飛只觉劲风袭面,只得停步,冷然道:“怎么?段公子要倚仗武功,强留老夫么?”
段暄顿了一顿,声音蓦地冷寂起来:“浣雪馆近年来愈发放肆,在江湖中造下许多杀孽,段某不能再顾着祖师之间的交情,坐视不管。还望祝前辈向越馆主致意,三日之后,段某定当登门拜访,向越馆主讨教。”
祝飛脸色数变,阴森森的颇为难看,半晌才拱手道:“段公子的面子,老夫不能不给,这话老夫一定给馆主带到。”
戈少主急道:“喂,姓祝的,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浣雪馆把陈瑶儿那臭丫头怎么了?”
祝飛嘿嘿冷笑,更不向他多看一眼,扬长出门。段暄不再阻拦,长袖拂处,解开了卫神医被封的穴道。
老风流怒火朝天地爬起来,一拍桌子:“他奶奶的岂有此理,浣雪馆的杀手敢找上门来欺负,太也不把老夫看在眼里了!”
他和戈少主在窗下对坐着品评美酒,正自乐不可支,不料祝飛突然从房顶上杀出。卫神医本就不以武功见长,不出数招,便被祝飛点了穴道,戈少主亦非其敌,若非段公子及时赶到,一老一小不免就此将性命送在这里,黄泉上有个伴儿,倒不寂寞。
戈少主横眉冷目,恶狠狠地瞧着祝飛的背影消失不见,咬牙道:“段兄,你分明能够轻易制住姓祝的,为何放这老混账走?”
段暄见他怒气冲冲,微微一怔,歉然道:“戈少主,浣雪馆的先辈曾与我昆仑祖师是莫逆之交,看在祖师东昆仑的份上,段某今日不能不给祝长老几分薄面。”
戈少主悻悻然道:“跟这种心狠手辣的老混账,段兄讲什么江湖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