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少主候在一旁,双眼不敢眨上一眨,打望着他的脸色,见他脸上波澜不起,不禁满心忐忑:“陶神医,瑶儿身上的蛊能解么?”
陶瑕收回手来:“戈少主言重了,我可不是什么神医。”
戈少主呆了呆,心中一酸,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绝望:“陶兄,连你也救不得瑶儿的性命么?”
陶瑕随意地侧了侧脸,淡淡地转目望来,刚好将半边脸庞露在戈少主的视线里:“这傀儡蛊是浣雪馆馆主下的?”
日光斜照,照得他脸上阴晴参半,身上衣衫绣着极为精美的花纹,便如一位贵胄王孙,偶尔出行陌上,华贵中带着难抑的倦怠。
戈少主忙道:“正是!陶兄怎么知道?”
陶瑕懒懒地打量着自己洁白的双手,语气平静如水:“因为他的傀儡蛊就是问区区在下要的。”
戈少主眼神一晃,险些晕倒:“你……你同越不空那老混蛋是一伙儿的?”
自陶瑕拉了阿晚的手,段公子始终立在一旁,站成一座端凝的雕塑,此刻眸中流光充盈:“陶公子自然不是。”
陶瑕目光中若有火星一闪:“段公子如何知道?”
段暄身上白衣无风自舞,眼底宛如凝聚霜雪,唇边却缭绕着一丝柔和的笑意:“只因段某信得过卫前辈的为人,也信得过他的师弟。”说到这儿,语气微微一沉,有意无意续道:“卫前辈说,他师弟虽性子倜傥风流了些,大是大非倒还分得清楚。”
阿晚正拿着他的腰带玩,闻言心有余悸,一阵猛点头:“嗯嗯,那个越不空是个大坏蛋!这位陶公子看着却不像坏人。”
陶瑕长眉一挑,望向她的目光水波不兴:“晚姑娘不喜欢越不空?”
阿晚一脸正经:“那越不空把我抓走,想骗我的……”剩下的话并未来得及飘出她的口中,段暄已搂着她的肩膀,沉声道:“阿晚,咱们别吵着陶公子救治陈姑娘。”
陶瑕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屋外,唇边流露出一个说不清意味的笑:“这位段公子,倒真是把阿晚姑娘放在心尖上。”
段暄搂着阿晚快步出门,阿晚一偏头,奇道:“段大哥,你不是说,在别人面前不能搂搂抱抱吗?”
段暄咳嗽了一声:“偶尔一次,无妨。”
阿晚嫣然笑道:“原来是这样。”踮起脚尖凑近他,在他脖颈上亲了一亲,段暄心中猛跳,见她一脸的意犹未尽,急忙按着她的双肩,闷声道:“阿晚,我是不是把你惯坏了?段某活到现在,从来没人敢这么撩拨我。”
阿晚鼓了鼓小嘴,诧异道:“什么叫撩拨?”
偏着头苦恼地皱鼻想一想:“啊,原来亲别人的脖子,就是撩拨。”
双眼放光地贴近他的身子:“那段大哥,你喜不喜欢我撩拨你啊?”
段暄叹气不语,他少年得意,纵横江湖,从来不曾吃过什么亏,自然不免有骄傲清高之念,偏偏这鲛人小公主不谙世事,天真烂漫,却又动不动就撩拨得他心头鹿撞,教她固然无用,严词拒绝又不舍,当真令他心神百转,无可奈何。
傀儡蛊擅能控制他人心神,蛊主将其种入他人心脏后,以“两心诀”遥控其人,一如傀儡。
越不空得知段暄即将上门时,便对当时擒住的陈瑶儿种下傀儡蛊,设下连环巧计,妄图抓走鲛人小公主,只是没想到段公子看着温雅,下手却不留情,浣雪馆数百年的基业险些毁损殆尽。
顾神医果然没白替他师弟吹嘘一番,凤阎罗蛊术不俗,拔除陈瑶儿心脏里的傀儡蛊时,情形看似惊险,却游刃有余,只有戈少主看得惊心动魄,时不时地惊呼一声,提着一颗心连声叫凤阎罗当心。
待到后来,陶瑕听得实在不耐烦,百忙中转头道:“段兄,你把这小子拎出去,让我清净片刻,大恩不言谢,成不成?”
段暄人在屋外,一副在雪山里凝冻出来的从容平和也被戈少主聒噪得扛不住,闻言正合己意,隔空点了戈少主的哑穴,轻飘飘一掌,将他宛如一只纸鸢般送出门外数丈。
陶瑕手上动作此起彼落,甚是麻利,一双眼却若有所思地瞥向段公子:“段兄神通,当真了得。”
阿晚伸长脖子,本想瞧一瞧他是怎么取出傀儡蛊的,段暄伸袖不偏不倚地遮住她的眼睛:“小女孩儿不可以看这么血淋淋的东西。”
阿晚不满地一跺足:“段大哥,你总是处处管着我,我早就是大人啦!”
他抚了抚额,耐着性子道:“不错,成为大人的阿晚更应该懂事,乖一点,不要吵闹。”
阿晚悻悻然一撅嘴:“好吧,就依你,不看就不看。可我要吃糖,你藏在哪里了?”
她念念不忘昨日在集市上买的几包酥糖,伸手向段暄怀里一阵乱摸,没摸到,顺势又想往下探去。
段暄眼疾手快地将她的纤手抓住,眼角忍不住跳了一跳:“阿晚,你知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少女浑不解自己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