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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瑕凝视着她,叹了口气:“小晚儿若是不嫌弃,陶某抱……背着你走,如何?”
阿晚怔忪片刻,摇了摇头:“多谢你,不用啦。”快步追了上去,挽着段暄的手臂,满脸讨好的笑容,脆声笑道:“段大哥,你放心好啦,我不痛的。”
段暄心头微颤,转头向她瞥了一眼,只见她娇美不可方物的小脸儿上满是纯真笑容,如花怒放。
眼前光影变幻,风声呼啸,缠绵的儿女情长化为江湖上的波诡云谲。
一座山庄不知何时,已立在三人的面前,匾额高悬,上面“陶然山庄”四个大字笔走龙蛇,雄奇遒劲。
陶瑕眼色倏沉,脸上的笑意渐次褪尽,眼底升起危险弥漫的冷厉。
十二年前的陶然山庄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一大势力,自是修整得雕梁画栋,壮阔已极。
陶瑕冷笑声中,大摇大摆地走了进去,段暄恐他有失,随后跟上。
庄内烛火摇曳,照得整个大殿亮如白昼。
两行彩衣舞女鱼贯而入,穿梭于大殿酒池之间,婆娑起舞,娇媚妖娆。席上觥筹交错,丝竹不绝,映着大殿正中清澈的水池,分外地悠扬动听。
一身棕袍的主人醉眼乜斜,见到三人进来,笑呵呵举杯示意:“几位来迟了,岂能不自罚三杯?”座中诸位客人似乎也都醉得狠了,齐声呵呵大笑,酒水淋漓,倒了满桌。
陶瑕冷冷道:“陶舟横,你要我喝你的酒,那是做梦!”
阿晚听他语气森寒,想了起来,悄声道:“段大哥,这人便是陶少的爹爹。”
段暄一言不发,淡淡地注视着场上的动静,眼底波光流荡,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座中的陶舟横浓眉一聚,面涌怒色:“孽子,从小就高傲得不可一世,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也敢对父亲无礼!”
他身后闪出一个容貌妩媚的妇人,遥望着陶瑕,满脸嫌恶之色:“陶郎,你瞧这孽子,全无半点尊敬长辈的样子,成何体统?”
陶瑕怒极反笑,嘿然而言:“李飞如,你也算我的长辈?”
李千金眼底闪过狠毒之意,手一扬,扯出一个白发女子来,尖声笑道:“陶瑕,你若不给我跪下来磕头认罪,我便杀了你娘这贱人!”
那女子眼角虽然满是堆叠的皱纹,却依稀还保留着昔日的艳光,双手倒绑,身上锁着硕大的铁链,似悲似喜地凝望着他,涩声唤道:“瑕儿……”声音被殿中清风一卷,瞬息湮没。
陶瑕微眯双眼,杀机大作,一字一字地道:“你敢动我母亲一根头发,我将你李家上下杀个干净!”
李千金挑衅似的尖笑不绝,拔出一柄雪亮的匕首,猛地刺入陶母的心口。
陶瑕“啊”的痛呼失声,仿佛那一刀是刺入自己心中一般,带来无可挽回的痛苦,衣袖拂处,强盛真气如苍龙般矫折而出,击中李千金。
那李千金的幻影不过是人心的梦魇,自是一击而灭。
陶舟横怒喝道:“孽子!居然敢打你的母亲!”一推面前的桌案,起身拔剑,向他走来。
陶瑕愤然道:“不错,我就是屠灭陶然山庄的孽子!”
陶舟横惊呼声中,被他真气凭空击在胸前,登时血肉模糊,哼也不哼,便即毙命。众人骇然失色,众多彩衣舞女、卫士、侍婢更是惊慌失措,尖叫连连,大殿登时乱作一团。
陶瑕面无表情,真气如潮水般澎湃不尽,凌空怒击,无数蛊毒粉末在他指尖缭绕飞舞,碧光暴涨,大殿之中顷刻间横尸满地。只余几个修为高深的江湖客左躲右闪,苦苦支撑,但已冷汗涔涔,无力为继。
阿晚看得大为不忍,怯声叫道:“陶少……”却见陶瑕倏然回过头来,幽黑的眸子里怒火汹涌,直欲燃烧起来一般,她心下一震,劝解之言再也说不出来。
不多时殿中诸人尽皆死去,烛光摇曳,月影黯淡,夏季夜风从窗外席卷而来,吹面生凉,衬着满地的尸体,更是说不出的诡异凄凉。
陶瑕额冒冷汗,衣衫尽湿,呆了片刻,叫道:“母亲!”向那倒在地上死去多时的白发女子奔去,将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搂入怀里,泪水终于滚落下来:“母亲,你为什么不等我……”
话音未落,白发女子的身子忽动,扎在她心口的匕首不知何时已到了她手里,迅捷无比地向他胸膛刺落。
陶瑕措手不及,眼见要被她扎个透心凉,身后微风拂动,段暄长袖卷舞,将他硬生生拉回数尺,堪堪躲过那森厉的穿心之祸,幽幽叹息传来:“陶兄,不过是人心深处的迷惑,为何这般看不开?”
陶瑕怔了怔,深深吸了口气,目光慢慢恢复清明,冷声道:“是那海市蜃楼境在作怪?”
回首望去,不过眨眼功夫,被他击杀的诸多幻影散而复聚,李千金那轻蔑鄙夷的脸容,正望着他诡笑不已,不禁又一咬牙。
以他心智,本不该如此轻易地被幻境蛊惑,只因对幼年母亲惨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