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鸾宫,顾名思义,乃鸾凤安眠之地。
这个宫殿本来名字并非这个,而是叫凤宁宫,因为先帝的凤君体弱多病,夜思难眠多梦,所以先帝特地赐了这个殿名,还亲自提了凤宁宫的匾额。
只不过新帝登基,宫殿名撞了叶姝小名的忌讳,宁字便不再用了。
那日晋升为新一任尚宫的觅竹捧着银托盘到了青鸾殿的御书房中,说是尚宫府为凤君居住的凤宁宫新拟定了宫殿名,让叶姝来挑选。
正在批阅奏折的叶姝,只是垂眸随意扫了几眼,撩了两下那一列码得整整齐齐的铜绿牌子,便没什么兴趣。
沉吟了半晌,淡声道:“宋家郎君性子喜好静,古人有云鸾凤安巢应偕老,就取安鸾二字罢。”
于是原本的凤宁宫,就成为了现如今的安鸾宫。
只是.......
守在前殿的觅竹眼眸半阖,总觉得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陛下在说出鸾凤安巢应偕老这句话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一个让人难以察觉的瞬间,神情却是淡漠到了极点。
简直让人心惊,倒不像是想要和宋家小郎君共谐老了,而是等待着这任凤君真的安眠过去了一般。
内殿中红帐绫罗交错,自帐中探出一只如玉的素手,随意拨弄了两下勾着帘帐的玉钩,厚重的帘帐便重重叠叠地落下阖上。
倒在锦缎之上的宋朝意眉眼疏冷,抬眸看叶姝的时候,那眼眸的光泽流淌时,恰似初春的冰面徐徐破开,晃出波澜。
出乎叶姝的意料,宋朝意性子这般傲气,却在听了自己这样的话后,还能缓慢地抬手抽去她束发尾的玉带,满头青丝墨发似流水般倾泻而下。
宋朝意缓慢地坐起身,手臂拥着叶姝的腰肢,他方才被叶姝推下时完全是因为猝不及防,并且因为叶姝那番训诫的话,还未曾反应过来。
此刻他思绪收回,便恢复了素日里冷静自持的模样。
“陛下,新婚之夜应由臣夫来服侍您。”
话音落下,局势陡然翻转。
宋朝意双手撑在叶姝耳侧,默不作声地凝视这她微醺的醉颜,指尖收拢拆下了她繁琐的发髻,还有钗于乌云鬓发间的如意缀宝金凤钗。
罗裳微敞之间支起山坡般的弧度,待那微凉的墨发擦过脚腕间时,叶姝下意识地收起了膝盖。
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叶姝踢蹬的动作,温热的气息撒在皎洁无暇的桐花之上,惊得桐花微微收拢,倾吐出丝丝缕缕晶莹剔透的雨水。
而这雨水洇开,在红绸锦缎之间染出深沉的晕痕。
叶姝属实是没想到,这么漱冰浴雪的宋朝意,会弯折下满身傲骨,臣服于罗裳之下。
还能这般悉心地服侍安慰这般娇弱的桐花。
在纳于其中后,叶姝被拢着腰坐于膝上,眼眸雾气氤氲,狠狠地咬了眼前如玉的肩头一口。
意识昏沉间她眼眸扫过,瞥见了宋朝意腰间佩戴的香囊,指尖微勾便取下了那个香囊。
叶姝凑近了些许,闻到了香囊上和自己身上熏香几乎没有什么差别的清香。
宋朝意浅色的唇中含着微微绽开的鲜红蓓蕾,发现了叶姝拿着的香囊后,眉眼低垂,恍如没有看见一般。
叶姝勉强地稳住气息,好不容易才在破碎之间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是宋家为你配的香吗?”
回应叶姝的是一个有些幽怨意味的碾磨,惊得她险些跳起来,攥紧了他肩头的婚服才安稳下来,低低地道了一声,“放肆!”
宋朝意倾身咬住了香囊的玉线,清冽的嗓音多了几分难言的气息,正如九天之上云端的雪,被拉入了凡尘俗世化开。
“名为云松香。”
叶姝嗅着这香气,杏眼半合,纤长浓密的睫毛微敛,掩去了眸中所有的思绪,能听见自己轻声问道:“是宋丞相亲自为你配好的吗?”
骨节分明的手捏住绣囊,随意地穿过帘帐将其抛掷了出去。
显然是宋朝意心中多少有些难言的烦闷,对于这个香囊分去了叶姝的心神,隐隐有些不悦。
“丞相见臣夫念着皇宫中的熏香,便为臣夫配了这味。”宋朝意埋首于叶姝的颈窝,嗓音显得有些低沉。
言下之意很明显了,无非就是想念着叶姝身上的熏香。
叶姝收回思绪,再度被宋朝意拉扯进了深海之中,浮沉无处着落,只能被他扣着双手。
临近黎明之际叶姝才被放开,叶姝瞧着他清俊的眉眼,忽而想起了总是笑意温柔清浅的皇兄,不由得抬起手捧住宋朝意的脸,指尖点过他的发鬓,而后徐徐往下停驻在了他眉心。
总觉得还是缺少了些什么。
于是本来眼睛安静闭上的宋朝意睁开双眼,看见叶姝忽而起身下了床,不知从何处取了一只沾了朱砂颜料的朱笔过来。
叶姝拇指和食指抵住宋朝意的下颌,让他轻抬起脸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