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彪补子,可不就是她的大舅舅谢守德。
谢守德年近四十,身姿削瘦,生了副刻薄寡恩的脸,看谁都是耷拉着眼,表情不耐。
顾莘莘暗想真是糟蹋了一个好名字,守德守德,哪里有德了。
那边谢守德也望见了外甥女,皱眉道:“快回去!不好好守孝!抛头露面做什么!”
然后不耐离开,看样子是刚下公务急着想去园林会会客了。他这人并无真才实学,靠拉拢各种关系才能维持官场地位。
谢守德对妹妹母女两视若累赘,原先妹妹手头有钱,他假意迎逢,眼下钱到手了,妹妹没了,对这个吃白饭的外甥女,哪里有好脸色,今日秋菊宴他可不想这落魄的外甥女出现。
等到大舅舅过,顾莘莘发现二舅舅谢守义就跟在大舅舅后面。
与谢守德的削瘦不同,二舅谢守义身材臃肿肥胖,才能平庸,早些年靠着家族出钱捐官,做了个七品,那一身官服在他的大肚腩上绷得老紧。看到谢莘莘,他垂下眼角,移开了视线。
谢守义同是无德之人,但跟兄长有些不同,他
为人唯唯诺诺没有主见,骗妹妹的钱,是兄长跟自家媳妇一力怂恿,他被迫加入,眼下看到外甥女,难免心虚,便快步过去了。
顾莘莘接着跟阿翠往前走,这时一个青衣小厮气喘吁吁跑过来,“表小姐!大夫人有请!”
大夫人就是大舅妈。顾莘莘好奇,在原主的记忆里,这府里哪个主子不是嫌弃她的,赏她一碗饭就不错了,还会专门有请?
绝非好事。
果然,那小厮说:“今儿秋菊宴来了不少客人,大夫人请你过去见一见。”
得,顾莘莘晓得了,难怪眼高于顶的大舅妈突然想起她,难怪谢家勉为其难收留她这打秋风的外甥女,不是良心未泯,而是想用便宜外甥女换一桩好婚事啊。
原身顾璇已满十三,可以议婚,秋菊宴来了不少人家,估计舅母想到这一点才来喊外甥女的吧。
顾莘莘暗骂一声,手下意识摸向腰间,早知会发生这档子事,出门就该问问自己的镜子。
只可惜,腰间空荡荡,她无所不能的镜子,留在了另一个世界。
对,顾莘莘醒来后很快发现腰兜是空的,想来它的卜镜在她坠湖之时,留在了那,彼时顾莘莘大为打击,想哭的心都有了。
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
阿翠并不知主子所想,见主子表情凝重,只是警惕起来,她可不想自家小姐被谢府苛待磋磨,到头还要为他们赚一大笔聘礼。
这不是最可怕的,万一选了个不好的,如男方品德有失,或家风卑劣,甚至还不能做正妻,沦为侍妾,受人磋磨怎么办?照谢家人那德性,为了钱,不是做不出来。
阿翠不由紧张道:“小姐……”不能去。
顾莘莘拍拍她的手说:“无妨。”
一穿越来就摊上事,她也紧张,但躲不过那就面对。
想法智取罢了。
很快,顾莘莘站在宴席庭院不远处。
庭院里繁花环绕,衣香鬓影,环佩叮当,人群络绎穿梭,两位盛装逶迤的舅妈赫然在列,大舅妈更是近在门口。
顾莘莘一见对方脑里便浮起画面。彼时顾夫人发现被哥嫂坑害后愤然说理,大舅母陈氏摆起当家主母气场,喝道:“贪你钱?你跟你女儿住在我们府上吃的用的,收你点钱怎么了,你如今是个寡妇,没我们,你能去哪!我们收留你还是发了慈悲!”
那是顾璇的记忆,但原主的悲愤顾莘莘感同身受。
那边,大舅妈也望向顾莘莘,招呼她进去,而阿翠再次攥住主子的衣袖,仿佛前方就是个火坑。
顾莘莘保持着镇定,怕说露馅,便什么也不说,只整整头上的鬓花跟衣裳衣摆,还特意将鬓花别在显眼处,这才迎向舅妈。
便是走近看清的一瞬,大夫人陈氏霍然变脸,“瞧你这身衣服!我竟是白叫了你!”
——顾莘莘身上穿着白色衫裙,头簪亦是朵白绒花。
这可不是顾莘莘的审美,是原主顾璇的,顾璇自从家族倾倒后便
郁积于心,整日凄凄惨惨戚戚,再不理鲜艳之物,衣饰永远素白寡淡。
往常她呆在院子里,不见人无所谓,可这会这秋菊会,一水儿达官显贵,花红柳绿热闹喜气,她这一身寡白进去像什么!晦气不说,冲撞贵人就不好了。
大夫人摆起主母架势想出声训斥,可碍着身后宾客又不好说。
最后想着自己是临时起意,秋菊会里未必就有合适的对象,才压下了火,顶多下次再正经相看好了。
于是嫌弃丢了一句:“快回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便走了。
倒是一旁小舅母停下脚步,对顾莘莘露出和蔼的笑。
大舅母是官宦之女,眼高于顶,瞧不起谁径直无视,小舅妈秦氏就不同,她出身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