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死不相往来]群时,群里还在吵。夏白熟练又不动声色地拉架。
老夏:[不是传染病,今天已经不让人进姜岐市了,但姜岐市的人可以出来。]
老钱:[对!如果是传染病,应该相反,只许进不许出才对。]
老林:[最近老夏怎么有点靠谱了?]
老刘:[既然这样,老夏你得好好准备一下啊。]
不用他们说,脑海里满是那些照片的夏白已经跑去准备了。
不是去准备食物和水源,也不是做安全防护,他直奔二楼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紧闭,只从刚打开的房门外透出一片微弱,触及不到深处的光。房间里阴凉的气息,混着某种特殊辰砂的味道逆光溜出。
夏白快步走到床边,叫了一声“爷爷”。
床上的人僵硬无比,光线落脚处泄出一处微不可查的尸斑,自然无法回应他。
夏白习以为常,并没期待他回应。
他背起床上的老人跑到一楼院子里,将他靠在墙上,又回到房间里拉了一副棺材出来,熟练地把老人放在棺材里。
他转头又走进旁边一间房,带了一把锄头出来。手握锄站在房间门口,他抬头看向夜空中泉广市的方向。
九月初的九点,静夜沉沉,月亮隐在霭霭的灰雾中,星光微不可见,浓稠的黑几乎要铺天盖地压下来。
夏白握紧锄头,急匆匆跑到院子里,在院子西北角挖了起来。
土地不算坚硬,和外面的比松软很多,带着山村夜晚的湿气,挖起来还算轻松。脚边堆起越来越高的小土堆,锄头忽然停了下来,在一副黑沉沉的棺材上。
立即换了个地方挖,二十分钟后,又停在一副棺材上。
再换个地方挖,又挖到了一副棺材。
停顿了几秒,不放弃地继续挖,又打扰了一位。
夏白眼睛睁得大了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的月光从睫毛泄露,氤在浅棕色的眼瞳上,驱散了里面短暂的呆滞,他握紧锄头,又换了个地方挖起来。
黑空中惨白的月亮下,单薄的少年在院子里挖来挖去,小土堆和冒出的山坟一样一个个冒出,终于在院门左侧给爷爷找了个隐藏点。
把爷爷埋了后,又把挖出来的其他几堆土埋平,还用盆花压在各位身上做隐藏,夏白终于在凌晨一点多呼了口气。
[老死不相往来]群已经没有新消息了,几位老人吵得再凶也撑不过十点,早就睡觉去了。
前面的消息多数是跟老夏说怎么准备的。夏白看了看,又在心里想了想,准备进屋洗漱睡了。
踏进屋门槛时,他耳朵动了动,好像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那声音不来自草丛和树顶,而是地下。
夏白慢慢转头,一阵夜风拂面而过,风过后院子里安安静静,几盆有些年岁的枝条累累的月季和桂花安稳地压在土地上。
还是不放心,洗漱后,夏白把位于他房间中心的帐篷移到窗边,趴在窗台看了一会儿,才慢吞吞钻到帐篷里。
一夜安静。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夏白就起床了,翻箱倒柜地找钱。
衣柜最底层的抽屉里有一个纸袋,纸带上写着学费。夏白摸了摸,又把它放回去,锁上了。他摔了陪了自己好几年的粉猪存钱罐,把里面的钱整理好,装进身前的斜挎小包里。
昨晚[老死不相往来]群里,他们都让老夏囤点食物和水,以防万一。食物不缺,家里有粮,外面有菜。
不过,他马上要去学校报道了,这些不好带。所以,虽然没什么钱,夏白还是决定去镇上买点方便食品。万一真出现什么问题,食物可能比钱还值钱。
夏□□打细算地想着要买的东西,一打开屋门就傻眼了。
天刚蒙蒙亮,山脚下的晨雾还没散,雾气下的院子里大土坑很明显,土坑里的一副副棺材全都打开了,里面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爷爷所在的坑位还完好,其他几个棺材里的死尸都消失不见了。
夏白忙跑到二楼拿出一串铜铃,站在二楼窗口摇晃。四周寂静,没有任何回应。
这一上午,他找遍了后山,委婉地问遍四周的邻居,也没有关于死尸的一点消息。
他还是骑着小电炉到了镇上,不过不是去买东西,而是去了派出所。
桥延镇在姜岐市算不上贫困镇,镇中心基础设施建得不错,超市、医院和餐饮中心应有尽有,处处是二三层小楼。派出所就在一座三层灰瓦白墙的小楼里。
小楼层高不错,在二楼窗口处可以将门前的整条街尽收眼底。
老杨坐在这里喝茶,看到那个少年在派出所门口踟蹰了半个多小时了,派出所门前老杨树的皮都要被他扣掉了,他还是没走进来。
这一看就是有什么急事又不好张口,才能犹豫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