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出舌头舔了舔,不能浪费。
自从前些日子下了那场雪之后,气温一日比一日高,倒春寒算是彻底结束了。
温仲夏脱去棉衣,换上轻薄一点的衣衫,上身窄袖短衣,下面着长裙,绾着东京女子间很流行的同心髻。
头发全部盘起,方便干活,还不用担心掉头发到面团里。
卖了三日后,知道手抓饼的学生越来越多。今儿他们还在驴车上,老远就看到有学生在他们摆摊的地方徘徊。
温仲夏仿佛在他们头顶看到了一枚枚金币,只要过去就能收入囊中。
学生也不着急,一边等,一边捧着书满嘴“之乎者也”。
这大概就是古代的卷王吧,和以前上学时天还没亮就站在走廊背外语的是同一类牛人。
温孟冬不穿棉衣总算不像粽子了,不过这些日子被温仲夏喂养得脸蛋又圆润起来,白白嫩嫩的。
他仰着汤圆般的脸,呆呆地望着背书的大哥哥,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
温仲夏看在眼里,自从家里发生变故,小弟的启蒙也断了。太学里设有小学,也就是蒙学,收八岁以上的孩子。
如果温孟冬要上太学的话,现在就应该开始做准备了。
“温娘子,我要五个手抓饼。”秦迁匆匆跑来,气喘吁吁。
他连着买了几日,温仲夏已经眼熟他了,笑道:“客官,今儿有点晚啊。”眼看离敲钟越来越近了。
秦迁平复呼吸,一张脸皱得像苦瓜:“昨晚温习功课,早上睡迟了些。我那几个同窗起得比我还晚,所以只能由我来买。”
这种情况温仲夏太熟悉了,正所谓没帮舍友带过饭的校园生活都不算完整的嘛。
秦迁手里竟然还拿了纸条,照着念:“两份加辣,加辣的一份要里脊肉和豆腐皮,一份配菜全加,这是我的,三份要甜面酱,两份加里脊肉和土豆,一份只要土豆。”
“温娘子,我要求好像有点太多了,你记得住吗?要不我再说一遍吧。”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脖子。
“不用,我记得住。”温仲夏当即就把他的要求重复了一遍。
记住客人的要求,这是做买卖的基本功。
秦迁暗暗咋舌,他怎么就没有这么一副好记性呢,也不至于背个书那么痛苦。
时间紧张,秦迁拿到手抓饼,道了声谢,便飞快往回奔,恰好与那几个同窗在讲堂门口相遇。
“多谢秦兄,下次我帮你带啊。”
“饿死了快,哪份我的?”这是来自山东的同窗。
曾年更是夸张:“秦兄你真是救苦救命的菩萨,下次选斋长②我一定投你。”
秦迁还不知道他们,嘟囔:“别光嘴巴上说得好听,要付出行动。”
曾年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时时瞟着窗外,生怕博士进来。
秦迁道:“不必紧张,今天第一堂是孙博士的经义课,他每次都会迟到,慢慢吃不用急。”
他美滋滋地品着手抓饼,身边的北方同窗大都不太能吃辣,去食店吃饭加的辣简直愧对辣椒的名,唯有温娘子做的这香辣酱辣得过瘾,感觉拌什么都好吃。
曾年闻言放松下来:“孙博士就算看见了也不会说什么,如果是杭博士的话。”
他“啧啧”两声,一切尽在不言中。
话音刚落,坐在前排正中间的斋长突然起立鞠躬,响亮地喊了一声:“博士好。”
曾年立马跟着起身,眼珠几乎要瞪出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杭博士。
幸而他刚刚把最后一口手抓饼咽了下去,偷偷把油纸团成一团,往书案下一丢了事。
身后的秦迁就没这么幸运了,他的豪华手抓饼包得满,吃地自然也最慢。
他大口囫囵往下咽,可越是着急,越咽不下去。
秦迁垂着脑袋,默默祈祷: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都坐下吧,”杭曜声音清润沉稳,向下巡视了一圈,“孙博士身体有恙,今儿由我代课。”
诸学生落座,秦迁松了口气,接下来只要赶紧把口中的咽下去就没事了。
“秦迁。”
讲台上的一声叫唤吓得秦迁打了个激灵,他连忙站起来,含含糊糊回话:“学生在。”
“孙博士说你们已经学完了《礼记·学记》篇,”杭曜走下讲台,“那么我考考你,‘善学者,师逸而功倍,又从而庸之’③的后面一句是什么?”
秦迁用余光瞅着他的脚步越来越近,双手背在身后,紧张地眼珠子来回转动:“不善学者,师勤……”
嘴里还有东西没咽下,心里抓耳挠腮,明明昨晚背下了的。
“师勤……咳咳……”
这时,一颗辣子呛进了他的喉咙,像是里面突然着了一把火,灼疼得厉害。
“咳咳……对不起博士……”
秦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