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坐了一会,宁小白的两条腿,就酸疼得难受。
不免自我揉按起来。
然后,外公和老爸回到屋里,便双双关心地让他到外公的草床上先睡一会。
他实在是累坏了,便没有推辞。
外公卧房的光线更加昏暗,却有利于睡眠。
所以这一觉,他睡得十分香甜,直接就睡到了晚饭的当口。
宁小白是被一个黑瘦小孩叫醒的。
小孩喊他小白哥,说的是“小白哥,吃饭了”。
连叫了三、四遍的样子,宁小白才从昏睡中醒转。
虽然双腿还是不得劲,甚至更严重了一些。
但宁小白也感觉肚中饿得紧,便下了床,试了两步。
果然忍忍便能过去,一点小痛并不影响行走。
而直到此时,他才闻到自己的短袖上,除了一股子难闻的汗味,居然还散发着更为呛鼻的烟叶臭味。
烟臭味当真浓郁,催他欲呕。
这事他好像听老爸或小弟不止一次地提到过,一定是从外公那几乎焦黄的布枕上沾来的。
怎么睡前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呢?
真不应该!
不过,转而想到是自己渴望回村的,这点小挫折算什么?
宁小白便只好不再计较。
眼前对自己有些过于好奇的小黑孩,宁小白并没有见过,但不难猜出对方的身份。
他一定是小舅家的独子,该是十四岁了,却仍然有些稚气未脱的模样。
名字叫……宁小军。
下午,宁小军一定也随小舅下地去了。
因为这里距镇上学校太远的缘故,福灵村的孩子并非不读书,而只能在村里隔三差五地读书。
村里也不是没有一个外来的教书匠。
但人家也要务农糊口,哪有那么多时间天天教书?
宁小白早两年就听说过,宁小军也是个捣蛋鬼,所以经常不愿跟着教书匠念书。
宁小军似乎对宁小白的一切都十分好奇,表现得一点也不像来时村头那三个小家伙对宁小白那般畏惧。
所以喊完吃饭后,对方也不离开。
就示威似的,站在边上打量。
看架式,不是惊羡于宁小白一身夏衣漂亮这种无聊小事的话,就只能是有什么争强好胜方面的想法。
“他或许早从爸妈或小弟口中,听说了我的凶名吧。”
屋内尽管昏黑,但宁小白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古怪目光。
他不禁自嘲一笑,心中倒一点也不在意对方是不是挑衅。
然后,他便随意问起外公家里及村里的一些情况。
不料,宁小军一开口,那股子“高深莫测”的形象,霎时露馅。
他回答的语气有股子受宠若惊的味道,所说也果然与宁小白的判断没有什么出入。
宁小白这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然后,他便将话题问到了宁小国的身上。
宁小国是大舅妈的小儿子,也就是今天下午宁小白所见到的中年妇女的小儿子。
对了,她曾产过一个大女儿。
只是听说那位表妹一出生,便是死胎。
“小白哥,你问他做什么,小国很烦人的,我都懒得理他……明天你就知道了。”
宁小军有些不爽地答道。
宁小白听出对方的不耐烦,是真的反感,心中陡起不悦。
“小军,以后不许再这么说小国,他是你弟,也是我弟!”
“哦,那明天我们去找他玩……”
几句话的功夫,宁小白已经反客为主,轻松将表弟驯服。
“不用明天,我待会就过去。”
这时,宁小白听到堂屋里老爸的埋怨声已经响起,便没再多说,当先离开了漆黑的卧室。
……
发出暗淡红光的钨丝灯,让宁小白见惯了白炽灯明亮的眼睛,很不适应。
不过,在灯泡下方,桌面上的菜肴还算丰盛。
除了九个大海碗三三排开,还有四个小碗挤在大碗外围的空隙中。
它们是四碗色泽鲜亮的家常咸菜,一看都辣得很。
听老爸当面提点说,准备这一桌菜,可不容易。
是小舅和小舅妈特意为迎接自己的到来,而准备的。
这不,都比正常的饭点晚了个把钟头。
宁小白虽然面上认真地向两位长辈打了招呼,并道了谢,但心中并不感动。
他的心思,全不在此。
而这一桌菜肴,他能叫出名字的,真没几个。
他只能大概分出哪碗是荤,哪碗是素。
关键一看它们的卖相,他实在难有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