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舅名叫宁建国,今年该有四十三岁。
比大舅妈年长四岁。
这一点,宁小白记得很清楚。
因为在老妈这些年的唠叨声中,他早就了解了大舅家的许多事情。
原来大舅年轻时,各方面条件并不好,只能沦为村中的一个大龄光棍。
直到年龄来到三十岁,小舅家的宁小军都出世时,他才娶了身体有病的大舅妈。
次年,他们有了头胎孩子,也就是死胎宁小娟。
再过两年,二胎宁小国出世了。
而宁小国出世时,大舅已经三十三岁。
听闻为此,他后来还独自去镇上的一间很有名的寺庙里,进行了长达三天的还愿……
宁小白之所以深深记下这些信息,却是源于去年夏天,他无意中听见了一件大秘密。
是关于他自己身世的秘密。
在听过秘密后,他十分断定,自己其实便是大舅与大舅妈的大儿子。
试问,身为人子,岂能不对生身父母的一切,投入关心呢?
偷听到的对话并不复杂.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宁小白私下里已不知寻思过多少遍,简直快到了倒背如流的地步。
记得那天,他脑袋又疼又沉,晕晕乎乎的,就同老师请了半天假。
不得不说,那时宁小白成绩还不错,各科老师对他十分关照,自然当场批假。
然后,一个人回到家,他也懒得动弹,就睡在了客厅里。
直到睡到晚间,朦朦胧胧中,宁小军忽然听见老爸老妈相携进门的动静,然后他便听见了他们旁若无人的隐密对话。
老爸一进门,就没头没尾地问道:
“小娥,你觉得小白这个样子,让他回村见见她,会不会好点?”
老妈烦道:
“胡说!就是担心他们相见,才一直拦着不让见的。这一见面,小白岂不恨死咱们?你这出得什么馊主意!”
老爸不甘道:
“但近来小白失神和失控的情况,越来越明显。这很像年轻的大嫂啊,就是典型的发病迹象……
再往下发展,你在医院上班,肯定比我更清楚后果会变成什么样……
都说母子连心,我的想法是,如果他们俩真能产生母子感应,那便干脆成全他们相认好了。
或许,到时不仅能将我们俩的心结解开,也可能对小白的情况大有好处。”
“能有什么好处?”
“我不知道,但是……就说你最担心的,哪怕小白愿意认回亲生母亲,又有何妨?
只要他肯继续认我们为养父母就好了。反正亲不亲生,我早看开了……你说呢,小娥?”
“你真的这样想?”
“当然!”
“你太乐观了。”
老妈关上门,忧愁道:
“你就不怕会适得其反?如果小白因此诱因,发病严重,甚至,他可能连你我都不认了……怎么办?”
“唉,我当然知道,这是有可能的。可是,如果什么都不做与做错一些事,都会得到一样的后果,那我宁愿做点错事。”
老妈闻言,不知在想什么,忽问道:
“娶了我,你是不是很后悔?”
“有啥后悔的,你虽然不能生,但好歹曾经,你也是你们医院排得上号的的人物,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跟着我,你别嫌我窝囊就行!”
“我……不好!”
老妈忽惊叫起来。
显然,直到此时,她才发现睡在客厅的宁小白……
当时,宁小白表现得出乎意料地沉着,一直佯装酣睡不醒,被叫醒后也嚷着头痛要休息。
那模样十分真诚自然,以致宁素娥及陆成贵根本摸不透,这个抱来的儿子,是不是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
大舅的形象,与宁小白的想象大不一样。
对方并不健壮,只是一个看上去很干瘦的黑汉子。
但是,大舅与老爸一般高,在村里一定算得上出类拔萃。
“大舅,辛苦你了。”
宁小白来到灶台边,看着大舅的沧桑眼睛,真诚地谢道。
不仅谢对方昨夜及今晨的连番奔波之情,而且更多的,是要谢对方的生身之恩。
这些心理话,显然是无法与大舅妈说清楚的。
但大舅是正常人,应当让对方知道自己的些许心意。
宁小白不记得以前自己是否说过这么感人的话,但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竟是如此顺其自然。
他一点也不觉得别扭。
倒觉得太过简单,实在无法表达自己此时的倾诉之念。
“呃……”
宁建国似乎也从没听过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