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所长听到管理员说起自己多年前的仇人, 心头突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快意,她收起报纸,站起身来对着镜子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和头发:“今天天气不错, 我去看看他。”
所长翩然来到了森林之下的密室。
“五号, 早安啊。”
所长站在五号的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 唇角噙着浅淡的笑意:“你的儿子已经离开这里了哦。”
五号听得到声音, 却做不出任何反应, 密室里的光线太暗了, 他甚至看不到面前的少女在哪里。
“高兴吗?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结果吗?”所长用手指玩着自己的发梢, 把它们卷得俏皮可爱:“嘿嘿, 我亲自为他开的门, 他现在应该在世界的某处吧,过不了多久,他应该就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自由自在, 无拘无束,追求着自己的理想……”
所长缓缓眨了眨眼睛, 笑容瞬间消失, 如同戛然而止的乐曲:“然后,他就会喝下我送他的那瓶药了, 那瓶珍贵的小药水, 可是我们研究所的杰作呀!”
五号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 呼吸声也粗重了起来,额前的头发遮挡着他的眼睛,他的眼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愤怒的情绪。
所长显然是被五号的反应取悦了,她亲切地蹲下身,双手托腮:“他根本就不知道,无痛之症并不会使人变成昼死夜生的活死人,而那瓶小药水,却可以完美实现这一点。”
那瓶药水的名字不是“涅槃”,而是“蜉蝣”,蜉蝣的生命极其短暂,昼生夜死。
“恩……恩……”五号徒然地挣扎着,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想想真的好期待啊,”所长笑了:“当他满心欢喜地回到正常人的世界,展开全新人生的时候,却突然染上了和你一样的病症,活不成,却也死不了……我原先还不知道这瓶研究失败的禁忌药水有什么用处,现在我知道了,它简直就是复仇的最佳药剂,你那可怜的儿子离正常人的世界近在咫尺,却永远触碰不到,还有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事吗?”
“咳咳……”五号闭着眼睛。
“我之前一直在想,究竟要怎样报复你的儿子,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所长站起身来踱步:“一开始我想杀了他,但后来又一想,死亡并不是最痛苦的,反而是一种解脱,还是生不如死比较适合他,不过,如果让他在研究所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那也不过是跟你一样,但如果先让他有了逃出去的希望,让他看到外面世界的美好,再夺去他的一切,那就有意思了!想必他会绝望得发狂吧…可惜又死不了,最后只能变成和你一样的怪物。”
五号不再挣扎,浊黄的眼中似乎有薄薄的水光。
所长一把掐住五号的脖子,仰头望着他,目光狠厉,一字一顿:“这就是你背叛我的下场。”
“……”五号的脸上似乎下了一场无声的雨。
“可别怨我呀,我只是把当年你对我做的事情,还给你的儿子罢了,这很公平,不是吗?”所长把五号推到墙上,轻轻拍了拍手,嫌脏似的:“我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把这个喜讯告诉你,你好自为之,以后,我应该不会再来了。”
所长笑着转身,离开了森林。
“所长,他们已经到村里了。”管理员望着备用电脑上的GPS定位说道。
“恩,不急,”所长点了点头:“先让他享两天福,你知道吗?爬得越高,摔得越狠,当他拥有越来越多的东西时,他自然渴望更长的寿命,到时候,他一定会喝那瓶药水。”
*
舒星弥醒来的时候,连岫正坐在床边,手里拿着那瓶浅红色的小药水,药水里包裹着金色的朝辉,闪耀着神圣的光芒。
“早啊,哥哥。”舒星弥暗暗换了称呼,他记得连岫一直说自己想要弟弟。
“早,”连岫把药水小心妥善地包在手帕里,收在贴身的口袋中:“我们出了村子再吃早饭吧,想吃什么?”
连岫觉得很多村民都知道研究所的事,这样一来,他就不太敢在村里吃饭了,万一中毒就惨了。
“都可以,我不挑食。”舒星弥乖巧地穿好衣服。
“那胡萝卜粥怎么样?”连岫笑了。
“……”舒星弥扣歪了一颗扣子,上下嘴皮一碰,飞快拒绝:“不要。”
“刚才好像有人说不挑食?”连岫刮了下舒星弥的鼻尖。
舒星弥垂着头,睡眼朦胧地抱住连岫:“……不要。”
“快穿裤子。”连岫拍了下舒星弥的后背。
“恩。”舒星弥放开连岫,自己从床尾摸裤子穿,穿之前把裤管先捋顺,免得把脚卡住。
阳光穿过玻璃窗,洒在舒星弥微乱的头发上,舒星弥被阳光晃了眼,迷迷糊糊地往连岫背后躲了躲,借他高大的身影遮阳。
连岫觉得舒星弥下意识的动作很可爱。
小弥真是人间宝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