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上面的数字一点点变低,常清晗的心也一点点往下沉,她瞧着苏玖挺直的脊背,眼神不定。
阴凉阴凉的风不知道从哪个缝隙里嗖嗖的窜了进来,随着电梯“滴”的一声,门开了。即使是在白天,地下室也还是黑乎乎的。苏玖从手机应用里点开手电筒,帮她照亮路。
“啪嗒啪嗒”不知道里面的哪个角落里漏水了,水滴一声声砸到地面上,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着。常清晗拐了两个弯,轻车熟路的来到一扇红枣色的门面前。
她“哗啦啦”的抖开手里的钥一串钥匙,对准锁孔。她没有立刻插进去,手指捏紧钥匙扣,默了一会,才开始行动。
“吱呀————”门一点点的被打开,常清晗舔舔嘴唇,目光飞快的在苏玖脸上扫了扫,又迅速的跳到别处去。
手电筒的光一晃,正好照在前面的画上。
常清晗走到挂在墙上的黑布前,用力一拽,黑布“哗啦啦”一响,没动地儿。苏玖扬起手,手指捏住钩子把它摘了下来:“还有吗?”
常清晗说:“都不要了。”
苏玖极其利索的把布全拆了下来,他的目光接触到墙面之后,愣了。
常清晗掂着脚小心翼翼的把正面螣蛇的临摹摘下,放入早就准备好的布袋子里。
苏玖问:“你画这个干什么?”
“我喜欢呗。”
“可是墙上那一幅不是更好看?”苏玖惋惜的摇摇头,“可惜摘不下来。”
常清晗动作一停:“你——”她张了张嘴,不可置信。
白虎,象征着惩恶扬善的神兽。这面由喷绘装饰的墙,艳丽的颜色交织在一起,放肆的线条和色彩汇合起来。她画它的时候笔线十分粗糙,刻意掩盖了它真正的面容。
常清晗说:“我请了很多大师来看,他们都没看出来,你怎么知道的?”
苏玖说:“我是警察。”
警察。
对,他是警察。
常清晗心里忽然一松,终于有了选择。
晚上。
常清晗把脚放在沙发背上,直直的翘着,细长细长的腿从浴袍里伸出来,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苏玖终于同意她洗完澡可以穿浴袍了。她低头在纸板上匆匆画了几笔,忽然“嘶”了一声,开始转笔。
有点烦躁。
“你在干什么?”
常清晗被他忽然发出的声音吓了一跳,手一抖,笔“啪嗒”一下掉落在地上,骨碌到了茶几下面。
“没看见我创作吗?创作!”
她抬头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弯下腰去捡笔,等头抬起来的时候,正好撞到一个柔软的东西上。
苏玖正半弯着腰把手搭在茶几边那儿。他是怕她起来的时候磕到桌子角?常清晗舔舔嘴唇,直起身子来,手牢牢地捏着笔杆。
苏玖收回手,走到冰箱旁边开门拿出一瓶矿泉水来,拧开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常清晗直勾勾的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抿了抿嘴。
苏玖问:“你看我干什么?”
“你好看呗。”
苏玖不说话了,他越说话她越来劲。
他握着半瓶矿泉水走进书房。常清晗目光跟着他走,等他整个人都闪进去了才收回目光。
常清晗握紧铅笔在白纸上又蹭了两下,还是没有多少头绪。不一会儿的功夫,苏玖拿着一个黑色的小本子出来了,常清晗好几次在他手里看见这个本子,好像几乎每次跟案件有关的东西他都会记在上面。
“把腿放下来。”苏玖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你说我听着呢。”
常清晗不喜欢他公事公办的态度,她一动不动的瞅着他,海蓝色的脚指甲盖在灯光下闪亮亮的。
苏玖拿起沙发上的毯子,直接扔到她身上,严严实实的盖住她的腿。
常清晗掀开。
苏玖再次给她盖上。
她又翻开。
苏玖说;“你在嘚瑟以后连浴袍都别想穿。”
霸权主义?
常清晗翻翻白眼,勾着脚趾慢慢的将腿挪进毯子里。她往后拢了拢湿哒哒的长发,问:“你是不是怕自己控住不住?”
“我是怕你年纪轻轻得关节炎。”
这男人真毒。
她没好气的把腿放下来:“说说说,赶紧的。”
“死者家属不接受审问,我们暂时只能从别人嘴里获得信息。”苏玖翻开本子,“前几天死的那个老人和他的老伴不是原配,是前几年才再婚的,儿子是他和原配生的。”
“老太太会嫁给一个卖废品的八十岁老头?”常清晗扬扬眉毛,“他们有什么情感史没?”
“根据周围的街坊邻居的口供,这个老太太在年轻的时候跟这个老头有过一段恋情。”苏玖顿了一下才道,“而且是婚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