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笠赶回长公主府里的时候,听说殿下从廖府回来啥事都没干,直接就去了唐余住的院子,到现在没出来,他心中难免有点小嫉妒小委屈。不过转念又一想,说不得长公主殿下是去审问唐余的,毕竟那唐余没说实话。
如今他倒要看看唐余有多硬气,他已经从兵部那边了解到了很重要的信息,说不得能让唐余老实交代,乖乖服软。
还没走到院子里,在夹道这一头,管笠就听到了古琴的声音。长公主殿下是从来不碰乐器的,半年前薛府送来的那个乐师倒是会弹几首时下流行的曲子,可是自从某晚被长公主殿下召幸后人已经不见了。管笠倒是学过一些基本的曲乐知识,曲子是什么名字他一时分辨不出,况且弹琴之人演奏并不流畅,甚至时断时续偶尔走音,像是曲谱都记得不熟,指法生涩。
不会是那位唐余在硬着头皮弹琴取悦长公主殿下吧?若真是他弹的,那么从兵部得来的情报似乎就不太准确了。
安如昔看到管笠来了,那阳刚俊容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猜他或许从兵部真有什么收获。正巧她也无法继续忍受不成调的琴曲,赶紧叫停。
哪怕只是随意拨动琴弦,那也是要消耗体力和精力的,尤其手指有伤的时候更是苦不堪言,唐余见长公主摆手,他自然是赶紧停下,顺势靠在一旁大树上歇着,实在是跪不住了。
“殿下,可否赏赐饭食?”唐余小心翼翼地试探。
“弹成这样,还有脸吃饭?”安如昔叱责了一句,积分涨了一点。她心说要不然还是直接一点演好反派的本职工作,每天有事没事虐虐男主,虽然不能短期瞬时提高大量积分,好歹也是能有收益的。
唐余厚着脸皮解释道:“在下有几年没练琴了,何况伤痛交加手都冻僵了,自然曲不成调……”
这番话让管笠都听不下去了,他对安如昔行礼之后,理直气壮质问道:“唐余,你怎么还有胆子说谎?我从兵部那边问来情报,说你在南唐皇帝五十大寿的寿宴上,亲自弹奏一曲惊艳四座。那时你十五岁,被接回皇宫学琴还不满一年。明明天资超凡精通此等卓越才艺,还敢诓骗长公主殿下,是何用意?”
唐余丝毫没有被戳穿的惊慌,反而一脸落寞轻轻叹息,淡淡道:“在下只会弹那一曲,练了将近一年才堪堪能当众演奏。这中缘由在下刚才已经尽数禀明长公主殿下。至于在父皇寿宴上献琴曲,那是在下唯一能拿得出手的比较特别的贺礼。别的兄弟财大气粗,多是花重金置办天下奇巧之物。在下生母早逝,虽然寄养在嫡母姜皇后名下,不过一应花销都是按照寻常皇子开支,平素里与兄弟们吃喝玩闹人情往来根本没攒下多少余钱。于是在下被逼无奈,只能投机取巧,打算故技重施,亲自弹琴献上一曲以表孝心。若是操作得宜,再收买那琴师适时夸赞一下在下的曲乐天资,说不得能取悦父皇。”
安如昔将征询的目光投向管笠。
管笠微微点头,代为解释道:“殿下,属下从兵部那里查到的情报,有关四皇子唐余最有名的就是寿宴献曲一事。”
唐余却说道:“这事情还有后续,不知管侍卫是否清楚?”
“除了弹琴不错,难道你还会干别的?”管笠反问。
唐余眼神哀伤,唇畔泛起一丝苦涩笑容:“倒不是还会别的才艺。其实那一日的曲子并没有弹完,琴弦就断了。父皇视此为不吉之兆,很是不悦。在下的几个兄弟冷嘲热讽添油加醋,母后便听信谗言以为是在下的过错,随便找了借口将在下赶出殿堂,鞭打一顿罚了几日禁闭。从此以后在下就再也没碰过琴。”
管笠完全被唐余特意营造的气氛感染,沉浸在这个悲伤的故事中,自作聪明的脑补道:“那琴弦不会是被旁人使坏,故意做了手脚,才害你……”
安如昔却因着有系统傍身,又常看晋江文学网的,见多识广。对唐余这番说辞并不能尽信,不过也暂时挑不出明显破绽。唐余这些话前后呼应,即解释了琴艺高超的传闻,三言两语还顺带着描绘了他在南唐不受宠的艰辛生活。不仅打消了管笠的怀疑,甚至还试图以此印证当初他交待的所谓没学过什么才艺的“实情”。
如果这些都是唐余刻意隐瞒,那还真是逻辑严谨,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设计。便是南唐皇室之中也未必有几个人清楚真相吧。所以大雍很难能获得准确的情报,一切可以探听到的消息都是被修饰过的表象。
“管笠,你还知道什么别的情况么,关于唐余的。”安如昔问了一句。
管笠凑在长公主耳边,轻声答道:“殿下,属下的确还知道些别的情况,请容属下单独向殿下回禀。”
安如昔故意露出一丝得意之色,像是已经拿捏到了眼前半死不活的唐余的关键痛脚,只吩咐道:“将餐饭和琴都留下,让四皇子缓上半日,说不得就能练好了曲子,想明白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了。”
唐余看着长公主带人离去,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伤痛的颤抖,头也一阵眩晕。实在是体力严重透支,他也暂时没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