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帝都快气笑了,世上哪来能令人完美无瑕的泉水?从前只知淑妃心思简单,竟不知她愚昧至此。
他之所以偏宠了淑妃好几年,一是她容颜出众、艳冠后宫,二是她娘家无势,再宠也不会掀起朝堂波澜。
燕帝曾真心喜爱过淑妃,可如今他心目中最美的女子,非圣女莫属。男人一旦变心,眼光就苛刻了,心也会变坚硬。
卸去脂粉的淑妃,鼻尖有一颗浅褐色小痣,燕帝从前觉得它令淑妃多了一丝俏皮韵味,可自从见过圣女无瑕如美玉的肌肤,他便越看那痣越觉不美。
“事关圣女,便无小事。孤再说一遍,任何人都不许惦念明月宫的东西。你这心性也该收敛一下了,把《女诫》抄上十遍吧。”
第二日,燕帝又一次拂袖离开钟粹宫、淑妃恐已失宠的消息便传入各妃嫔耳中。于是妃嫔们给皇后请安时,纷纷明枪暗箭地讽刺着淑妃。
淑妃哪是能容忍的性子,立马不客气地回敬。从前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皇后,却突然发难,挑出她言语间的错处,正色数落了一番,又命她把《女训》也抄上十遍。
回到钟粹宫,淑妃又是一通打砸发泄。原来在这宫中,一旦失去帝心,谁都敢给你难堪!淑妃攥紧拳头,她算不得聪慧,却也明白,燕帝对她已有些腻味了。
可她唯一能依仗的,也只有燕帝的爱了。
想到这里,淑妃命枝琴关上门,主仆二人一呆就是许久。
阿香恨不得长出一对招风耳来,可惜她什么也听不见。
接下来几日,淑妃看着倒是安分,一直关在屋里抄抄写写。枝琴却十分忙碌,整日领着淑妃的几个心腹宫女太监不知在密谋些什么。
一日,枝琴从外面回来,还藏了包东西在暗阁里。
这样神秘,阿香好奇得心痒痒,找机会偷偷把暗阁里的东西翻了出来。她轻轻一嗅,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是什么后,不禁大惊失色。
迷药!这竟是迷药。
还在赵国时,她们中有个美貌的姐妹阿柳被县太爷看中了,想将她买下。
那县令四十多岁年纪,长得十分不堪,已纳了十多个妾侍,听说有好几个都死得突然。
阿柳性子烈,说宁肯死也不会让县令如愿。人牙子阴测测地笑了笑,命人用一块帕子捂住阿柳口鼻,她很快便晕了过去,被抬入衙门内院,叫那县令得了手。阿柳醒后痛不欲生,又要寻死,惹恼了县令,命人将她捆了活活折磨而死。
花一般的少女,就如汇入大海的一滴水,很快被吞没,渣都不剩。
阿柳的遭遇,是人牙子告诉阿香她们的,为的就是让她们晓得,反抗没有好下场。
用来捂阿柳的帕子上的味道,和枝琴带回来的那包东西极为相似。
阿香逃也似地退了出来,一颗心却砰砰乱跳。淑妃竟弄了一包迷药回来,她想做什么?不会是要对付阿兰吧?
这下阿香真有些着急了。以淑妃的智商和如今的境遇,招惹阿兰无异于找死。
淑妃出了事,钟粹宫上下都得倒霉。
阿香心里堵得慌,不知不觉走到了荷花池边。她探头望向湖水,看见自己的身影倒映其中。
如今的阿香,身材丰盈了不少,皮肤养得白净了许多,一双微微上翘的丹凤眼自带一股风情。
一个大胆无比的念头在她心中绽开,所谓富贵险中求,既然跟着淑妃多半是没有出头之日了,还不如放手一搏。
主意已定,阿香表面若无其事地回到钟粹宫,实则打起十二分精神留意淑妃和枝琴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晚上,不敢睡得太死,生怕错过什么。
这么严密监控了十来天,许久没睡到囫囵觉的阿香快神经衰弱了,还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就在她正要放任自己睡个饱觉之时,突然听到院中传来一片极轻的脚步声。
阿香一个激灵睁开眼,睡意顿消。待一切又重归无声,她飞快地起身,爬上宫墙张望,见淑妃领着几个宫女太监疾行,正是向着明月宫的方向。
她没有立刻出门,而是踮足回到耳房,举起铜镜,就着月光,扑了层香粉在脸上,又理了理鬓发,往唇上点了些脂膏,这才奔出去向燕帝报信。
此时已是四更,燕帝今日国事繁重,仍在勤政殿中批阅奏章,还未睡下。
“启禀公公,奴婢是钟粹宫的宫女阿香,有一桩关于圣女的事要亲禀陛下。事不宜迟,再拖延下去恐危及圣女安全,还望公公尽快通传。”
一听和圣女有关,当值小太监犹豫了一下,咽下呵斥,进屋禀给了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深知燕帝对圣女之用心,又听说情况紧急,也不敢耽搁,得了旨意后,连忙领阿香入殿。
“奴婢阿香拜见陛下。”阿香盈盈下跪,声音清脆如黄莺。
见燕帝的这一套行礼和言语,她私下练了无数次。此刻虽还十分紧张,却自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