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刚过,皇宫偏门打开,两名太监面无表情地提着个麻袋丢了出去,发出一声“噗通”的闷响。
等阿香灰头土脸地钻出麻袋时,宫门早就严严地关上了。
三十大板下去,她浑身痛得如被拆了骨,屁股上也早已开了花,此刻血凝成暗褐色,将皮肤和衣服黏在一起,一动便钻心地疼。
可**再疼,也比不过她心里的痛。阿香真的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那么努力,也用了心去谋划,为何会一败涂地?如今被赶了回来,天地茫茫,她该如何生存下去?
她魔怔了般紧抓着衣襟,不停地喃喃问着为什么。
答案其实很简单。一个人的成就往往囿于眼界,开局一无所有,凭借自身本事往上爬,成功站在巅峰者,不是没有,却少之又少,堪称万里挑一。
这样的人通常天生才智过人,又或运气极佳。
而阿香的自视甚高,不过是坐井观天。
她想知道燕帝为什么不愿怜惜她,手下留情。
殊不知,论相貌,她不过是中上。莫说比不上淑妃,哪怕在宫女中,也不是拔尖的。她入宫许久,却不知道燕帝十分排外,宫中妃子,皆为本国女子。除非她当真有倾国倾城之貌,否则燕帝哪有可能正眼看她?
她想不通曾经普通的阿兰怎么会一下子变成了人人尊敬的圣女。
眼见阿兰得燕帝厚爱,享尽荣华,她十分嫉妒。可她从来没考虑过,若不是阿兰,她们所有人都会命丧斗兽场,她非但没有感恩,反而处心积虑想要取而代之。她野心极大,可能力却根本撑不起这样的野心。她所谓的精心谋划,在别人眼里不过是笑话。
她更想不通淑妃为何如此蠢钝心软。
阿香一直觉得,自己失败的主因是淑妃的软弱。若淑妃迷倒阿兰后立刻动手,她们两败俱伤,自己便有了上位的机会。她却没意识到,并非淑妃软弱,而是她自己太过恶毒。一个是有救命之恩的阿兰,一个是无冤无仇的淑妃,阿香却盼着她们不得善终。
也许淑妃确实不聪明。可阿香,不但不聪明,还恶毒。
这世上,随时都有这般不自量力的蝼蚁撞得头破血流,直到从这个世界消失,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失败在何处,又错在哪里。
诚然,这是个糟糕的时代。坏的时代也许会逼人为了生存而作恶,但有些人的坏,却是天性。不论身处什么年代,为了上位,她都会去拉踩甚至谋害别人。
这样的人,这样的下场,用四个字形容再合适不过——
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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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暖暖的金橘色从东边的地平线上升起。明月宫笼在薄雾里,似一副雅致的山水画。
脸上扫过羽毛般柔和的触感,令菩兰睁开眼。
还真是一只小小的雀儿,扑腾着翅膀围着菩兰打转,宝石般的眸子在阳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明亮,也格外友好。
竟是在屋顶上睡着了呀。
“谢谢你叫我起床。”菩兰伸出食指,轻轻点了点小雀儿绒绒的脑袋。小雀啾啾叫了两声,扑开翅膀飞向高空。
“天哪,圣女不见了!是谁当值的?”
“我也不知怎么竟会睡着了……”
“快,大家一起找一找,圣女——圣女——”
宫人们也陆续醒了,正为了找她而忙得人仰马翻。
菩兰拍拍衣裙,跳了下去。
“我在这里。”
内殿,十多个宫人听菩兰简单说了昨晚发生的事情,一个个都吓出一身冷汗来。
“所以,是谁对阿香说明月宫有所谓‘美容泉’的?”
菩兰故意板着脸问,没想到,话音刚落,一个叫菱芳的小宫女就跪着往前挪了几步,颤声说:“是奴婢,奴婢该死。”
“其他人先退下吧。”
殿内只留下菩兰和菱芳。
其实菩兰还挺喜欢菱芳的。菩兰第一天到明月宫时,菱芳为她剥葡萄,一边剥一边偷偷咽口水,菩兰好笑,索性让她摘了两串葡萄和宫人们分吃了。还记得菱芳那时的眼神里,有最诚挚的感激和纯粹的欢喜。
菱芳还挺单纯,每每宫人们围着菩兰拍彩虹屁,菱芳也总是最口拙的那个。
“我曾经吩咐过,明月宫的事,无论巨细,都不要外传。你为何要对阿香胡说?”
“启禀圣女……奴婢该死,那日收了阿香姐姐的钱财,想到可以拿出去接济父母,实在太高兴了,就喝了她给的甜水。不曾想那是甜酒,奴婢不胜酒力,失言了。若知道那是酒,奴婢一定不会喝的。若奴婢清醒,也一定不会对外胡言乱语的。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甘愿受罚。”
因菩兰依旧板着脸,菱芳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了,说着说着,害怕地哽咽了起来。
菩兰相信菱芳的话并无虚言,她沉默了一会,突然问:“平日里,为何宫人们总是热衷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