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数日,赵兰闭门不出、提心吊胆,就怕卫星再来纠缠。
还好,许是她拒绝时措辞严厉、态度决然,那卫星一时也没再找过她。
赵兰只盼着婚期快快到来,早些嫁去宁远侯府,让那登徒子彻底断了肖想。
他总不至于连人妇都敢招惹吧?
偏生没过多久,太后薨逝,今上下旨,禁婚嫁三年。
那卫星果然又放肆起来,竟半夜翻墙入了她的小院子。
两名大丫鬟显然被买通了,听到叩窗声一个拉她去看,另一个主动打开了窗。
隔着窗,卫星再次提出让她退婚。
他说婚期延后三年,是天意,她应当再好好考虑。
他还说宁远侯世子已纳了表妹做贵妾,劝她不要去趟这浑水。
在月色下,他长身玉立,身披淡彩,神情也很是认真。
赵兰却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半夜闯闺阁的浪荡子,也配指摘别人?
“要我嫁你,除非我死了。你敢再来,我与你同归于尽!”
赵兰冷厉地说完这句话,立刻关上了窗。
她性子是软,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赵兰擦去额头的冷汗,从此每晚都让下人烧一壶滚水备着。
若那卫星再敢来,就叫他好看!
至于那两个大丫鬟,她们一口咬定事先不知情,只是听到窗外有声音,一时好奇才开窗的。
无凭无据,此事也不宜声张,赵兰拿她们没办法。只是做了决定,嫁人时,这两个丫鬟是不会带上的了。
胆颤心惊过了数月,京城发生了一件惊人的事。
听说皇后娘娘在公开场合言语失当,皇上责备了她几句,她竟因此剪去了自己的一撮头发。
在大周,莫说嫔妃、贵族,连寻常女子也是不能轻易断发的。
因为断发只有两种情况,一是夫君亡故了,或是要同其义决。二则是看破红尘,想要出家。
皇后并无遁入空门之意,那么她此举,要么是诅咒皇上,要么是想要同他恩断。
做出了这样的事,本该被废后,甚至株连其母族。
帝后一向鹣鲽情深,皇上犹豫良久,终究是软禁了皇后在她的坤宁宫,暂未废后。
管理后宫之权,交到了德贵妃手上。
这德贵妃,便是宁远侯之胞妹。
没多久,安国公被御史弹劾,奏章多如雪片。
皇上惊怒,下令罚俸一年,停了安国公府世袭的爵位,撤去安国公长子的世子头衔。
也就是说,安国公府的风光,不会有多久了。
除非皇后能复宠,否则,待安国公百年之后,卫家子孙,皆为庶民。
可说到皇后,听闻她被软禁时也并不安分,甚至几次想要轻生。
皇上龙颜震怒,派人加强看守,自己则再不曾踏足坤宁宫。
昔日光芒闪耀、恣意跋扈的安国公家二公子卫星,也因此风光不再。
平时唯他马首是瞻的一众朋友,早就没了踪影。个别甚至还来拉踩于他。
听闻此事,赵兰倒也不觉得多畅快。
一个人从云端坠落泥土中,比从小就生在尘间要更痛更难挨吧。
那卫星受些苦难,多些历练,也许会改了轻浮,多了沉稳,对他,也算是不幸中的一点小收获了。
又过了一些时日,二妹赵芳邀她去佛寺请愿。
赵兰欣然点头,姐妹俩乘坐一辆马车,往玉佛寺去了。
马车行至一片树林时,突然停了下来。
赵芳面露害怕和挣扎之色:“姐姐,外面有人要见你。劳烦你下车见上一见。”
“……好。”
对家人习惯了付出的赵兰虽不解,还是答应了。
一下马车,她便看到几步之外,站着个高大挺拔、眉目疏朗的少年,不是卫星又是哪个?
赵兰脸一板,转身就想走。
卫星却快步追了上来,一脸急切:“赵姑娘,我要去打月族了。”
赵兰脚步一顿,她已听闻今上决定出兵对抗侵扰大周边境多年的月族。
这个少年家中近来遭逢巨变,却不曾颓废沮丧,反而积极想要改变局面。
就凭这一点,他也不是一无是处的。
他身处低谷,此去又凶吉难料,也不知今后还能否相见。
想到这,赵兰态度有所软化,淡淡道:“那便祝卫公子能平安凯旋。”
原以为卫星只是同自己道个别,不想那人听了,面色一喜,立刻蹬鼻子上脸道:“赵姑娘,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日月可表。你已下定决心,我不会勉强你。”
“但若有一日,你后悔了,随时可以来找我。哪怕是嫁人之后再后悔,我也愿意。为了配得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