稳婆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自然是处理掉了。”
许韵婉不敢相信,声嘶力竭:“你怎么敢!你这刁奴!你怎么敢!”
“奴婢——自然不敢。”
稳婆拖长了音回答。
许韵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什么都明白了。
是这侯府容不下她的孩儿,那刚出世的孩儿,她连面都未见到,连男女都不知道,就这么被无声无息地“处理”掉了。
她跌坐在床上,撕心裂肺的感觉从周身传来,她痛,痛到极致,便感觉不到痛了。
“莲芳……”她哑声呼唤贴身丫鬟。
不知多了多久,她缓缓抬起眼,正看到程鸿明冲了进来,尽管面孔肿胀,眼里的嫌恶却遮都遮不住。
许韵婉却似乎不曾察觉,只柔声问:“我们的孩儿,是男还是女?”
声音那么轻软,仿佛屋内有婴儿在酣睡。
程鸿明望着产后头发凌乱、面目浮肿的许韵婉,悔意排山倒海而来。
赵兰回京了,听说出落得愈发美貌了。
原本就殊色无双的女子,变得更美是何种模样?程鸿明简直想象不出。
回想着新婚那夜云鬟酥腰、面若幽兰的赵兰,他恨不得时光能够倒流。
若时光倒流,他一定不会先纳许韵婉入门。这样,他便不会被许韵婉勾引,屡屡在国丧期破禁了。
他会安心等待赵兰过门,然后,美人在怀,岁月静好。
见程鸿明不回答,许韵婉也不恼,又轻轻问:“你可知,为何我服了避子汤后,还会有孕?”
这下,程鸿明很快接口:“为何?”
许韵婉微笑:“那你先告诉我,我们的孩儿,是男还是女。”
“你!”程鸿明有些不悦,“是个女婴。好了吗?你快说吧。”
“是个女孩儿啊?”许韵婉笑容更甚,看上去十分瘆人,“死得好,女孩儿这辈子要吃许多苦,早些解脱,可真是好极了。我真高兴啊,呵呵,呵呵!”
程鸿明见她说话颠三倒四,皱眉喝斥:“你可是气糊涂了?”
“糊涂?我清醒得很呐。”许韵婉用力撑着床起身,一步步向程鸿明走去。
“我为何会有孕?自然是因为我将避子汤换成了补品啊。那我为何要这样做?自然是想赶在赵兰入府之前有孕了!”
“从我嫁给你那日起,就没想过要做小!就算那日赵兰不同你和离,迟到也会被我弄出府去!”
“你明明承诺过会娶我,却在见过赵兰之后反悔了。可我许韵婉没那么窝囊,不是你想要就要,想甩就甩的!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我许韵婉更不是好欺负的,你们夺走了我心爱的孩儿,我便要你们整个侯府一起陪葬!你与我国丧期同了房的事情,还有你们指使杀手去害赵兰之事,不论哪一桩,都、都足以毁了侯府!”
“我、我这就去告发你们!”
刚经历了一天一夜的生产,许韵婉身子虚弱极了,说到后来,已是大口喘气,十分疲累。
可她的眼中,却射出回光返照般的神采,充满了仇恨与决绝。
她的一番话,也让刚被父亲抽了脸,又心声悔意的程鸿明彻底失去了理智。
这个恶毒的女人,毁掉了他的过去不够,还要毁掉他和侯府的未来!
程鸿明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让她从世上消失。
他猛地扑了上去,把许韵婉按在床上,双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
许韵婉涨红了脸,却仍然努力用口型在无声地说着——
我要让侯府陪葬!
程鸿明气红了眼,当下使出全力。
很快,许韵婉挣扎的动作停顿下来,没了声息。
程鸿明起身,有一点慌乱,但更多的,是出了一口恶气的畅快感,以及一身轻松。
就说这毒妇不当心早产,一尸两命好了。
把柄已从世上消失,从此赵兰无法拿捏他了。
程鸿明甩甩袖子,准备将此事告诉母亲,让她来善后。
从前母亲整治父亲的小妾时,便时常要处理这般事情,经验丰富得很呢。
他刚走出院子没多久,迎面撞上一队官差,二话不说扭住了他。又冲入院中,抬出了许韵婉的尸身。
一同跟来的仵作查验了她的脖子,又抓起程鸿明的手仔细看了看,道:“初步判定,确是宁远侯世子掐死了他的妾氏。”
领头的官差点点头,吩咐:“都带走!”
一路追赶而来的宁远侯夫妇连忙阻止。
宁远侯喝到:“不过一个妾氏死了,这是侯府的家事。本侯并未报官,谁给你们的胆子,不请自入!”
高门大户闹出点人命,并不稀奇。打死奴婢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