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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翻。】
(三十六)
钦天监是历朝历代以来,盛泱朝堂中最大的蛀虫。
他们行事从来不需要章法,只凭“上天的旨意”:
军队出征,他们说要一百个童子童女祭天,否则行军不利,会死更多的人;君王子嗣凋零,他们又冒出来说要准备牛羊活血驱魔,因为有妖魅为乱后宫;储君或君主身体微恙,那就更不必提......
他们不像六部,想做什么事还得列出理由证明其必要性,钦天监最常用的方法就是朝君王说:
“臣昨夜做有一梦......”
历代君主都曾为此烦心至极,直到苍云皇帝那一朝,以雷霆手腕分离出了观星阁和钦天监,从此观星阁直属于帝王一人,不得与朝中任何党派勾结,未经允许,更不容许参与朝事。
才将钦天监的权力分散出去,不至于让其无法无天。
“去找楚渊。”
听完仆从回告的照月一事,银止川当机立断,即刻说:“去惊华宫。”
进宫路上,银止川心事重重,西淮也静言看着窗外风景,颠簸中,两人谁都没说话。
“他们也许是冲我来的。”
沉默良久,银止川率先打破静谧,开口道:“朱世丰和钦天监向来勾结,他借神女河石像一事,只是为了报复——甚至他调戏照月这件事本身,也许也是因为照月是我四哥喜欢过的姑娘。......照月说得对,我四哥什么也不能给她,只是平白给她带来苦难而已。”
银袍青年将手肘搁在膝盖上,刺绣精致的手背护甲下,他捻着一根草枝来回地转,神色漠然。
“他们被选中的祭祀者名单是一个一个公布出来的,这还不够明显么?”
银止川笑了一下,说道:“所谓的逆转国运,也只是他们捞钱的手段。礼祭这种事,从头到尾都是一桩生意——一桩给那些有钱有势的大人们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生意.....!”
西淮扭头,见银止川银止川仰首靠在马车上,后脑抵着壁板,风流漂亮的眼睛里有种说不出是厌恶还是空茫的神色。
“权贵握着百姓的命,谁有足够的钱,谁就能除掉自己在这个世上讨厌的人。”
西淮淡淡说:“这本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
——否则上京的那些暗杀刺客也不会有源源不断的生意单子。
只是,有时候如果只是想除掉某些平民,也不用请动那些身价高昂的刺客出马,只消得一百颗金株——也就银止川这等纨绔在赴云楼**一度的价钱,就能买通钦天监,叫他们下次占卜时把自己讨厌的人写上祭祀名单。
“这样的国......”
银止川轻笑了一下,低哑说:“难怪沉宴那麽怕何地会生叛乱。他一直很清楚他的子民是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地啊.....所以才那样甚于防川地防着平民。可是如此高压的手段政策,又能维持岌岌可危的统治到什么时候......?”
马车中,一片寂静,没有人回答银止川。
但是答案又都在他们每个人心中。
半个时辰后,惊华宫到了。
银止川朝守城的侍卫出示了镇国公府的令牌,直奔求瑕台。
然而没有想到,向来宁静安稳的求瑕台此时竟也一片兵荒马乱。
“让开!”
有穿着官袍的官员低喝:“我等是受陛下指令,彻查神女河石像沉裂一事,这求瑕台中有妖孽横行!”
“陛下的指令?”
观星阁的弟子们则反问:“手谕呢?陛下让你们如此野蛮地横闯观星台的手谕!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
钦天监的官员涨红了脸:“是是口谕......!我告诉你们,再不让我们进去,胡搅蛮缠,就是抗旨!”
观星阁的少年们嘻嘻哈哈地笑了,做出“请”的姿势:
“我们也无人抵挡,有请各位大人们进来罢。”
钦天监的大员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喝!”得一声从路边搬起一块巨石,慢慢朝求瑕台宫门挪着,最后往前一推——试图砸碎什么,然而下一刻,那块巨石却骤然反弹回来,正砸在他脚上,疼得那名官员“唉呦!”得叫唤起来。
观星阁的少年们哄然大笑,像一群恶作剧得逞了的顽皮少年,纷纷鼓起掌来,朝后头大叫道:
“言师兄,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变个更厉害的给他们瞧瞧!”
原来庭院的碧落树下,正端坐着一个面上挂着银面具的少年。
面具将他的面容遮住了四分之一,只能瞧见微微抿起的线条锋利的唇。树下的风吹起了他的衣袍一角,他双手合十,正在打坐,身旁点着一支龙涎香,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