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奏折里。
但是如果是楚渊的,怎么会有血迹?
楚渊是他极其珍视的人,如果楚渊受伤,他必定记得。
可是为什么,他脑海中却丝毫想不起关于这段青丝染血的记忆?
沉宴微有疑窦,但是随着他手往下一页翻去,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其中许多记有他批注的奏折他也不记得了。
虽然大多都是普普通通的杂事,诸如官员告老或外派的政务,但是沉宴现在想起来竟然没有一丁点印象。
好像他二十岁那年的所有记忆,都凭空蒸发了一样——
沉宴手指拂过纸页,停在奏折的最后一行:
上面是“那件事已经办好,请殿下放心。”
那件事。
沉宴静默想,哪件事?
他竭力在脑海中搜寻着有关的记忆,但是只是空空一片。
他再往后翻,试图找出来是谁留下的这封奏疏,但是后面那一页已经被人故意撕掉了。
......
这一天,西淮出门,去了星野之都顶偏僻的一间玉料铺子一趟。
那名玉匠是个盲人,什么也瞧不见,西淮将玉坠放在他手心,问:“能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吗?”
老玉匠摸索了一番,点点头:“能。”
西淮于是掏出一袋金株:“做成之后,成色漂亮,还会再给你一笔。”
说话时,他眼睛注视着匠人无光的瞳孔,确认他是真的盲了——
倘若没有,西淮则大概率会叫他变得真瞎。
这些事交给上京的人办也可以,但是西淮不放心——
他弄来这一块玉佩,就是想自己调查王家的事,弄清楚花辞树的身份究竟是怎样一回事。
他不可能永远受制于他们,他也要有自己的底牌。
做好这些后,西淮才去城头买下一罐平尘茶,慢慢地往君子楼去了。
钦天监这些日子以来,算是跌了大跟头,在民间百姓口中几乎成了搅屎棍,人人喊打。
凭借打击钦天监,林昆也得到了御史台的绝大部分势力,从前因不结党而备受打压的贫寒士子们总算翻身。
林昆的伤也好得差不多后,就再次上朝,请奏对钦天监上下所有官员进行彻查,该抄家抄家,该下狱下狱,堪称百年以来的朝堂大清洗。
一时间风声鹤唳,不少曾经春风得意的官员都连日担惊受怕,面如土色。
但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因神女河石像裂沉而被抓走的女孩都被放回了家,不必在如花似玉的年纪被沉入湖底,成为那“河神的新娘”。
“来星野之都时,见到的第一座楼,就是君子楼。”
微微显得憔悴,但是依然不掩貌美的女子站在廊前,轻声道:“而今要离开时,没想到也是从这里离开。”
这是照月。她从钦天监的扣押下终于能够离开了,但为了避一避风头,银止川还是建议她离开星野之都。
再之后观星阁和钦天监的斗争将会更加厉害,难以预料的腥风血雨就要到来,任何孤零零的个人想要独善其身,最好的办法就是逃远一些,再逃远一些。
只可惜照月的梦想,原是在这如梦一样的王都唱一辈子曲儿的。
“到了乡下也可以继续唱的。”
西淮轻轻将桌案上的一叠词谱推过去:“这是你在秋水阁唱过所有曲目的词,我都帮你整理好了。”
歌姬的一双美目却注视着他,良久轻声问:“是你么?”
“......那个在秋水阁前贩词的匿名词人。”
西淮淡淡道:“这有意义么?”
“你真有才华。”
照月轻声说:“御史台的林昆曾反复问我,写下那些词的人究竟是谁——他也觉得害怕吧。这样一个有着倾世才能,却对盛泱抱着绝大敌意的人。可是......你竟然只是一个小倌?”
“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不得已的。”
西淮淡笑了一下,说。
“点好菜了么?”
两人正谈话间,银止川上楼来了。
他仍然是笑吟吟的,眼神轻佻含情,刚才这么从酒楼穿堂过来,就引得人回头无数。
银止川在西淮的身侧嗅了嗅:“怎么一股玉石渣滓的陈味。”
西淮简直眼皮一跳,勉力不动声色道:“去一家店里买东西时路过。”
“......喏,给你带的平尘茶。”
银止川的注意力登时被平尘茶吸引过去了,笑嘻嘻道:
“怎么买这个?”
“上次在御史台,见你喝了两杯。”
西淮淡声说:“倒是你,鼻子怎么跟狗似的,倒还嫌弃我路过玉石店,沾了陈味。”
“对你身上的味道过于熟悉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