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眼在何炀家附近的一家小旅馆住了下来。
第二天, 他寻了个合适的机会找上何炀。
听到罪眼提及游乐场的事情,何炀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当年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我不想再提起。”
何炀神情十分抗拒,推开罪眼就要离开。
罪眼从何炀的态度意识到了什么, 对着他的背影喊道:“何炀, 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的死因?还是说, 你已经知道了,但是却什么都不敢说, 什么都不敢做?”
何炀脚步一顿,转头看向罪眼, 他神色中有愧疚有犹豫也有懊恼,半响才道:“你既然想知道, 行,我可以全都告诉你。我倒是想看看, 你又能做什么。”
何炀将罪眼带回家,罪眼脱了鞋跟着他走了进去。
这是一户不太大的房子, 虽然面积小,却布置得很温馨。客厅里散落着一些玩具和儿童话本,看得出都是为孩子准备的。
罪眼心里有一点点羡慕, 这种温馨的家庭氛围是他很多年没有感受过的了。
在他父母去世以后, 他跟着爷爷生活。爷爷年纪大了,性格又比较粗暴,虽然把他抚养成人,但是能给他的关怀却非常有限。
何炀拿了杯水回来, 见罪眼盯着自己儿子的玩具发呆,叹了口气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虽然生活平淡,但是很幸福。当年的事情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潘多拉的宝盒,一旦打开就会发生不幸。我不知道时隔这么多年,你为什么突然会来找我,但是你想好了吗?打破现在的平静,只为了去寻找一个答案?”
听到他的话,罪眼收回思绪,有些自嘲道:“我现在的生活也未必有多平静。”
也许每个人的顾虑不一样,对于何炀来说,现在的生活是他最想要守护的。但是对于罪眼来说,他已经习惯了在黑暗地段游走。他常年替警方寻找线索、逮捕犯人,却连自己的父母死亡的罪魁祸首都不去调查,他说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既然你打定了主意,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何炀说着从客厅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密码锁后,里面是一叠资料,还有一些照片。
“这就是当年游乐场项目的一些资料,我母亲保存了十几年,然后又交给了我。我也好几年没有打开看了,”何炀把盒子递给罪眼,“我留着也没什么用,如果对你调查有帮助的话,就拿去吧!”
“你不怕我是骗子?”
这些资料应该是很珍贵的东西,就这么简单地交给自己了?罪眼想,如果是他,不可能这么信任第一次见面的人。
何炀笑了笑,“这些东西放在这里,对我来说是一种负担,能交出去也好。”
罪眼瞬间懂了何炀心中的矛盾。当年的事情,恐怕何炀也不是不想追究,只是如果他追究了,很可能会给自己以及家人带来危险;不追究他又觉得愧对父亲。所以,自己的出现,对于何炀来说,正好可以甩下这个包袱。
罪眼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评判何炀的做法,觉得他有些自私,又觉得这是人之常情。他索性什么都没有说,低头翻阅手中的资料。
资料里有当年项目签订的各种合同、设计图、处罚书等等一系列文件,还有几十张地震发生后现场的照片。
罪眼翻到其中一张合照,手不由得一顿。
这张照片中,有四个男人,最左边的就是罪眼的父亲。
何炀瞄了一眼照片,指着与罪眼父亲搭着肩的男人道:“他叫梁毅,是这个项目的总监理工程师。当年他与承包单位勾结,用质量不过关的材料以次充好,才导致事故发生。”
罪眼调查过当年的事故,自然知道这个罗毅。在事故发生后,他被判了4年有期徒刑。但是,还没等他服刑期满,就因病猝死在狱里。
何炀又指着照片第三个人道:“这是技术负责人章椋,被判了3年有期徒刑。他出狱的当天就被车撞死了。”
“最右边的是生产经理,在坍塌时,一起被砸死了。”
“除此之外,这几年我陆陆续续听说了一些消息,当年那个项目的负责人死的死,病的病,基本没有下场好的。”
何炀面无表情,冰冷得像是一尊雕塑,他一字一字道:“这是个被诅咒的项目。”
罪眼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了起来。
“所以,你还要继续调查下去吗?”他盯着罪眼道。
罪眼顿了半响,用干涩地声音道:“要。”
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想好了,他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何炀楞了一下,“你比我勇敢。”
罪眼摸了摸裤袋里的平安符,给自己打了个气,自嘲道:“也许吧。”
只听何炀继续道:“当年,与我父亲一起竞争这个项目的,是杭裕集团。在因为事故停工后的第二年,他们便购买下了这块地80%以上的股权和债权。不到三年,他们就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