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又嘬了口酸梅汤,舒爽的叹了口气:“可别提了,最近那织青府瘟疫一事你还记得吧?织青府地处偏僻,因为当时地方官员报给西南军驻防处的时间不准确,导致军队没能及时抵达封城,结果瘟疫还扩散到了周边村镇,幸而扩散范围不算太广,如今已经全面封城,太医院也在日夜兼程研究治疗这瘟疫的方子,只是圣上大怒,竟因为这等小事差点酿成大错,圣上心情不好,掌院学士也受连累,所以,我近日才经常晚归。”
顾施翰听了这话,一下就陷入了深思,几乎刘大人提起这件事情来,顾施翰就想到了家里的钟表,这似乎是一个危险的契机。
等顾施翰回过神来,刘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他也不在意,继续自己琢磨这件事情。
下了值回到家,齐佳氏看他心思重重的样子,问他有什么事他也不说,齐佳氏便没再问。
深思熟虑了一夜,顾施翰终于还是决定去找掌院学士说说这件事情,带着一股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气势便踏进了掌院学士的官署。
提完了自己的想法之后,顾施翰表面镇定,内里却已经冷汗涔涔,掌院学士看着站在面前的顾施翰,一言不发,深深的看了一眼顾施翰便道:“本官知道了,你先回去,不日本官会向圣上禀报此事。”
顾施翰不敢多留,行了礼便走了,可是事后却暗暗后悔起来,如此大的事情怎么就轮到自己来当这出头鸟,简直愚钝!
而留在里面的掌院学士此时却心情颇好,能坐到他这个位置,自然知道洋人的钟表也许是一个契机,只是这事却不能自己去提,如今有个顾施翰撞上来,倒也是个便宜,若圣上怪罪下来,这不就有个现成的顾施翰来担责吗?想到这里,掌院学士抚了抚须,笑了起来。
后来的几天顾施翰一直坐立不安,生怕等来的是什么坏消息,终于在第四日,掌院学士找到他,让他做好准备,不日圣上会召见他。
这另顾施翰又惊又喜,喜的是此时圣上并未怪罪下来,说明还有转圜,惊的是怕圣上召见那日若是言行举止不当,恐怕是大难临头。
就这样,顾施翰浑浑噩噩的回到家,晚膳时,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吃着饭,只有他茶饭不思的样子。注意到他这个样子,平日里要斗几句嘴的顾睿安和顾显安都没敢说话,老太太见气氛不好,便早早的让大家散了。
第二日,顾施翰休沐,坐在正房厅堂上端着一杯茶还在思考,顾聆从掀起的门帘里穿过,看见顾施翰端坐厅堂还很惊讶:“阿玛今日休沐?真是太好了,女儿给阿玛请安。”
顾施翰听到顾聆的声音才回过神来,看见自己的小女儿,脸上才带出点笑意:“聆姐儿今日没去上学?”
顾聆活泼的答:“今日我和阿玛一同休沐呢。”
顾施翰见她这活泛的样子就喜欢,不由得考校起了她学问的心思,一番问答下来见顾聆都回答的很好,心中的抑郁都少了些。
顾施翰看这眼前的顾聆,突然福灵心至的问道:“聆姐儿,若是你要向一个人说家里的钟表很好用,劝他们家也用起来,你要怎么说服他?”
顾聆歪头看了看她阿玛:“秦先生平日里上课和我说凡事都要有证据,我觉得我想说服一个人当然是先搜寻证据啦,比如现在有多少人因为时间不精准,耽误了多少事,然后再从古至今,引经论典的告诉他这其中的坏处和好处,应该就没太大问题了吧。”顾·现代人·聆的思维就想要说服别人得拿数据说话。
顾聆这番话让顾施翰茅塞顿开,对啊!自己可以去调查数据啊,有什么证据是比真实的事例更有力,说着就要移步书房。
齐佳氏才刚收拾好自己出来,就见顾施翰要走,不由挽留道:“爷不用了早膳再走吗?”
顾施翰摆了摆手:“你和聆儿一起吃吧,爷有事先去书房了。”然后摸了摸顾聆的脑袋:“你可真是阿玛的鲍白。”说完就走了。
只留在原地的顾聆和齐佳氏呆若木鸡,满语中的鲍白就是宝贝的意思,这从来不说肉麻话的顾施翰,一说就放大招,这谁顶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