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管事指着太阳,“你看太阳都升这么高了,怎么可能还没有出门?”
小厮擦了擦脸上的口水,默默往后退了一步,不说话了。
徐管事在作坊门口走来走去,地面都被他踩薄了一层,终于,在这焦急的氛围里,楚清芷的身影出现了。
徐管事像看着失散多年的亲人,亲切又热情地迎了上去,“清芷姑娘,你可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楚清芷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徐管事,我们进去说吧。”
徐管事忙不迭答应,“清芷姑娘这边请。”
走进造纸作坊,楚清芷大致看了看,比较大,东西比较新,也荒凉,看着已经停工很久的样子。
跟着徐管事,楚清芷来到了书房。
“楚姑娘请坐。”徐管事招呼道,然后对身后小厮挥了挥手,“去给清芷姑娘倒茶。”
今天他一定要把作坊卖出去。
看别人家的纸卖得好,自家少爷也非要办个造纸作坊,结果……砸手里了,还赔了不少钱。
夫人给他下了死命令,今天必须卖出去。
楚清芷坐到客位上,直奔主题,“徐管事,我是诚心想买下作坊,也就不拐弯抹角了,这作坊里的东西加到一起,卖多少钱?”
她买造纸作坊最主要的目的,是为了自家的食品包装。
油纸是真的贵,而且还没有印花,要是自家解决包装问题,能节省很多成本。
再者,除了满足自家的包装,她还可以做生活用纸的生意,相信又好用又便宜的生活用纸,大家一定无法拒绝。
徐管事见楚清芷真心想买作坊,笑容又浓了几分,“姑娘诚心想买,在下也诚心想卖,正好达成一致,也不要高价了,一口价,一万两,姑娘,你看怎么样?”
楚清芷笑了笑,“一万两贵了点儿,九千两吧。”
九千两,刚好还在他最低预期的价上,这姑娘不会读心术吧?
徐管事心尖儿颤了颤,“姑娘,九千两,你一下砍掉了一千两,一千两不是小数目,姑娘,你再加一点儿吧?”
楚清芷思索了一会儿,“九千一百两,把客人的信息和原材料的进货渠道信息留给我。”
徐管事暗道,这才是真的会做生意,会撸羊毛,“罢了,当是交个朋友。”
两人签订了契书,楚清芷给了银票,徐管事便带着小厮急匆匆地离去了。
楚清芷走出书房,往左边走去,打算转转作坊。
这作坊的环境还不错,有几棵参天大树,有几排果树,花花草草也有,一些菊花正开得鲜艳。
楚清芷忽然停下脚步,低喝一声,“谁?出来!”
屋子和围墙的角落传来了响动,那里生长着一丛茂盛的灌木,挡住了后面的人。
对方很胆小,哆哆嗦嗦很久才从灌木后面移出来。
少年一身灰衣,低着头,浑身都在颤抖,好像干了什么坏事,被人抓了现行一样。
楚清芷打量着少年,声音带着几分严厉,“你是谁?为什么躲在这里?”
谁知那少年竟然怕得给楚清芷跪了下去,牙齿磕磕碰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躲在这里,我是没地方去了,才躲在这里的。”
“你是谁?”
少年抬起头飞快地看了眼楚清芷,又连忙低下头,“我叫肖宗朝,之前在这作坊干活儿,现在作坊不干了,家里又回不去……”
楚清芷追问,“家里为何回不去?”
肖宗朝自卑地小声道,“家里本来就不怎么宽敞,现在我大哥娶了媳妇,爹娘就让我不要回去了,随便去外面找地方住。”
这父母典型的偏心,楚清芷道,“那你有地方住吗?”
肖宗朝回头指了指墙角,“我一直住在那个角落。”
楚清芷,“……”
罢了,一个可怜人而已。
“你会干什么?”楚清芷打算继续让肖宗朝在作坊做事,有了钱就不用过得这么狼狈了。
“我会造纸。”肖宗朝那双黯然的眼睛里出人意料地爆发出自信的光芒,“就是那些老师傅都没我造的纸好。”
难道这不是一根草,而是一个宝?
楚清芷重新审视眼前的少年,“你之前在作坊里干什么?”
“打杂。”肖宗朝眼神又自卑了起来,“他们觉得我年轻,不会造纸,不让我进工房。”
楚清芷道,“我给你一个机会,你要是能把木头变成白纸,我就聘请你做师傅,怎么样?”
肖宗朝双眸锃亮,“真的?”
“不骗你。”
“那我马上去造纸。”肖宗朝整个人刚才还黯淡无光,这会儿像注入了生机似的,鲜活了起来。
两人来到工房,肖宗朝很专注地去做造纸的准备,楚清芷抱臂倚靠在门口,看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