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儿都被砸了,生意也做不下去了,只好先回去。
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往俩惹事的混混身上一堆,被近距离接触江湖偶像“盗帅”楚留香的经历给震蒙了,俩混混正处于让干啥就干啥的状态,爷孙俩跟牵骡子子一样就把俩人给牵回去了。
汪老爷子跟孙子俩在街尾租了个小院儿。
把新逮住的两个短工给带回去,卸了东西,使唤俩人在院里挑水劈柴,爷孙俩就进屋归置东西去了。
知道汪老爷子居然能跟楚留香这等江湖传说中的人物说上话,那感觉立刻就不一样了,俩个三观都被震碎了一地的汉子就傻乎乎地听话干活去了。
全不知这头爷孙俩拿着东西进了屋,里头就无声地出来了两个跟爷孙俩一模一样的人接过了东西,麻利地归置好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汪狗子”就出了门扯着一把大嗓门教训起人来。
“爷孙俩”从外头厨房进到里屋,把床板掀起来,打开机关,露出下面的地道,顺着地道就走到了后面一条街上。
出口是个客栈的天字房。
房间里热水和衣裳等一应东西都早备好了。
卸了易容,洗了澡洗了头,应全拿着热毛巾敷脸。
要完美地扮成老人,他全身都要易容,卸妆就跟脱层皮一样,不仔细些护着脸皮不行。
热气把毛孔蒸开之后就好敷上一层药制的面膜慢慢吸收。
面膜装在个平凡无奇的瓷罐子里。
说起保养品和妆粉来,如今天下最有名的当属京城宜人居的。
但宜人居那些个卖到天价的还供不应求的顶级品,它也就是个简化版。
所谓术业有专攻,说起医术第一来,可能还有些个争议。说起养颜和保养来,宫里的太医们称第二,天下没人敢称第一,就是那些个江湖上被吹出天花来的神医们也不行。
为了自家小鹰犬的皮子,皇帝陛下那真是比应全自己都上心一百倍,什么好药材都舍得,还不住地鞭策太医们开发新方子。
更新换代淘汰下来的那些就拿去卖了生财。
敷完脸,抹上滋润养护的药膏子,再按摩一下助药膏吸收,摸一摸,脸皮重新恢复了光滑紧致水当当,效果立竿见影。
应全才满意地坐下来。
他家陛下什么都值得最好的,这皮肤当然也得保养得最滑溜才好让陛下摸得舒服的。
“师父,喝茶。”
扮成他孙子的年轻人也卸了易容回来了,是个长得十分俊秀机灵的年轻人,笑起来时跟应全一样的讨喜,一双眼睛几乎看不到阴霾,一看就是那种很讨长辈喜欢,被娇养长大的小少爷。
无人能想象到那双漂亮单纯的眼睛里曾经看到过的血肉模糊,无辜枉死的镖师们和家中下人们死不瞑目的尸首,双亲被折磨濒死的惨状。
仇恨在惶惶不可终日的惊惧、满腔怨恨复仇无门的绝望和愤怒中生根发芽,在应全的精心栽培下,这颗极恶的种子终于开出了极美的花。
这样合心趁意的徒弟,应全自然是很喜欢的。
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润润喉咙。
“小林子啊。”应全唤了一声。
“师父。”
“小林子”林平之无奈,自打有次为了保护皇帝他扮了太监跟在皇帝身边服侍了几天,他这恩师兼上司便开始这么叫他,明知道他对这称呼过敏的,这口醋吃的也是没谁了。
“吩咐下去,让孩儿们给那位香帅行个方便,必要的时候给点儿提示。”
“是。”
林平之抱拳唱喏,想了想,笑道:“只怕这回风流多情的楚香帅要生平头一回对桃花避之不及了。”
话里的桃花特指施家庄的少奶奶薛红红。
松江府方圆有名的几户大户人家里头,掷杯山庄,薛家庄,施家庄这三家是最有名气的,纠葛也是最深的。
这薛红红即是施家庄的少奶奶,又是薛家庄的大小姐。
薛衣人的女儿,就算长了个马脸也能被捧成个天仙,在这松江府是出了名的张狂。
施家庄本来就是祖传的怕老婆,两口子一个背着老婆私会小情人儿,一个光明正大地爱好美男子,也是绝配。
应全听见林平之这幸灾乐祸的腔调也不惊讶。
就算楚留香美名满江湖,只要他跟个盗字扯上关系,自家这心理阴影深重的手下就绝对不会对他有一个铜板的好感,纯黑粉。
不过一想到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楚留香接下来可能会有的遭遇,应全也忍不住笑出一对儿甜蜜蜜的酒窝来。
“这对儿老冤家,做了一辈子的对手,这老了老了还成亲家了。”
林平之笑道:“识人不清,有这下场也是活该。”
又摇摇头,叹道:“都是不知道惜福的。”
应全也点头叹道,“叛逆期真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