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大雪呼啸。
无论是村子还是大山皆被银装覆盖,满目苍白,青松弯腰,飞鸟归巢。
村里人家家户户关好门窗,升起火堆,难得的清闲时光。
也是在大雪里。
柳相撑着油纸伞油纸伞,在上山厚重积雪上,留下一连串浅浅脚印。
钱梨坐在柳相的肩头上,双手托着下巴,哼着一首古老歌谣。
“灵山客,灵山客,独自去游天上月。
本欲带上花一朵,无奈山上百花谢。
灵山客,灵山客,群仙为谁来鼓瑟?
遥闻天上鼓瑟声,声声悲愤声声切。
灵山客,灵山客,舍身忘情情亦烈。
不闻雄舟从君走,唯见潮起潮又落。
......”
按照柳相给自己境界的大致估算,想要去往臧符山巅,不过一个念头的事情罢了。
可能是出于想看看大雪之下的山野,也可能是想纯粹多踩踩地上的积雪。
青年和小姑娘都收敛了气机,就这么结伴缓缓走在雪地里。
“大白蛇,你为什么讨厌山神老爷子呢?他明明人很好的,以前还经常下山给我讲故事来着,对村里人也好,对山间生灵都呵护有加。“
钱梨看过很多年的村庄,也感受过大山的宏伟壮丽,能在这样的环境下还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可见陆鸢对她的保护。
柳相笑了笑,伸出空闲的一只手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我的不喜,不是对他个人,而是......某些事情。”
陆鸢对自己的算计,自己与他的交易,还有村子的势力交错,还是别跟小姑娘说为好。
这份天真与烂漫,太过可贵,无论是柳相还是陆鸢,曾经的他们都有过这么一份灿烂,但现在只能存在记忆中,所以才想让小姑娘开开心心,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慢慢长大。
钱梨挠挠头,“不太明白。”
柳相道:“不需要明白。”
“可是不明白我会长不大的。”
“那你明白了就能长大了吗?”
“可能会,可能不会。”
“既然不确定会不会,那么明不明白还重要吗?”
“好像.....也不大重要了。”
.......
青山巍峨,道阻且长。
风雪声盖过一大一小的言语声。
终于在第二天的黎明时分,看见了熟悉的大雪坪。
陆鸢还是那般,站在小小祠庙檐下,好似千年不变。
登上台阶儿。
陆鸢揉了揉小姑娘的脑袋,轻轻拍了拍,“去玩吧!积雪都能把你捂严实了,争取堆出个大大的雪人儿。”
钱梨眼眸弯弯,两个酒窝极为喜人。
跳下墨衫肩头,小姑娘一个高高跳起,紧接着急急落下。
地面积雪上,就多了个小人窟窿。
“咯咯咯~”
银铃笑声回荡在风雪中。
陆鸢上下仔细打量了番柳相,似乎比较满意,点头道:“不错不错,比初见时多了几分人情味儿,这很好啊!起码有彻底摆脱妖兽本能的希望了。”
柳相双手环胸,呼出一口热气儿,“托你的福,现在我体内残留的那点暴虐戾气已经消散大半,更像个人。”
人与兽的最大区别,归根结底在于“规矩”二字。
兽以活着为最大自由,遵循本性行事,久而久之,心生暴戾。
这是本能。
人族自开智之后便有条条约束,看似是在画地为牢,不得自由,实则秉承天道。
善念与恶念并存,好似天地阴阳,相互调和,才会铸就出人族盛世。
柳相灵魂是人,无论前世,还是今生。
原主在体内留下的本能在最开始就影响着他,所以二人初见之时,柳相才会那般冰冷,才会那般不近人情。
陆鸢让他下山,为那些种子助长气运的同时,又何尝不是让柳相恢复人性呢。
老人抚须道:“但愿你能生出恻隐之心,这样一来才真正算是个人。”
“别想,我就算当人也成不了君子圣贤,私心太重,这样挺好。”
陆鸢不以为意,“拭目以待。”
雪地里,钱梨吭哧吭哧滚动雪球,鼻头与发丝上都沾满了白色,朝着二人咧嘴一笑。
咱们各忙各的。
柳相微笑着说出此行的真正目的,“陆鸢,你不告诉我村子气运的真正来历就算了,我也不想深究。不过......”
说着,他手指指向更南边的无数荒山。
“你得告诉我,那里到底有什么,为什么我每次上山都会有种被压制的感觉。”
不光是现在,从柳相神智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