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
这天天色尚早,黎明未到,天地昏昏沉沉。
好像从来都是一身麻布衣裳的少年郎背好剑,收拾好包裹,一个人走到村口位置,回望一眼,有些不舍。
黑纹金雕扑腾着翅膀,“有啥好伤春悲秋的,又不是不回来,说不定你到了北海之滨,那的老家伙嫌你碍眼就给你赶回来了,走了走了,天下之大,还有好多山水等着咱们呢。”
荆黎嗯了一声,望向前方古道,忽然笑了起来,少年多出一股股在他身上很难见到的,名为朝气的东西。
走出一段路程,少年忽然一拍脑袋,有些懊恼。
黑纹金雕有些奇怪,“咋了?出门没带钱?那还不赶紧回去取。”
听说外面有很多自己连名字都没听过的珍馐美食,没钱咋成,我黑爷可是向来讲究与人为善的。
荆黎摇摇头,有些沮丧道:“之前昏迷睡迷糊了,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要请先生帮忙。”
黑纹金雕一翻白眼儿,然后用下巴指了指前方路口某处,“诺,大白蛇就在那等着呢。有啥事现在说也不迟。”
荆黎转过头,诧异望去。
果然。
在道路前方,不知何时出现那一袭墨衫,身材修长,屹立古道上,肩头处还蹲着个袖珍小姑娘,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荆黎脸色一喜,急忙跑到柳相身边,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先生。
柳相嗯了一声,微笑道:“边走边聊?”
这条官道是通过外界的必经之路,想要离开大山,就得先经过碎叶城,村子与城池的距离可不算近,最少估计都有七十里,而且都是山路,难走得很。
一路上柳相根据从书中得来的版图分别位置,大致给荆黎制作了一张地图,还以朱砂勾勒出一条较为平稳的路线,特别提及一些可能会经过的地方,若是有危险就会叮嘱格外小心些,能避就避,避不开就拿黑鸦当挡箭牌,倘若真打不过就喊自己这个先生。
前面还好,听到这条大白蛇又把自己说成是丑不拉几的乌鸦,黑纹金雕怒不可遏,冷哼一声,也就山神不在,看在同出身的份上便不予计较。
不是从心,绝对不是。
钱梨觉着有些奇怪,大白蛇一向都是喜欢清净的性子,今天怎么如此絮叨?
荆黎一边认真倾听,连连点头附和,心中暖洋洋地。
“北海与大商相连,这座天底下历史最为悠久的王朝很不简单,大庆跟它比起来完全就是小巫见大巫,其辖境之内光怪陆离要多加小心。”
“另外,赵家树如今身处的截天宗就在大商,按照我所给你的路线来看,必定会路过截天宗的势力版图,到时候......”
说到这,柳相言语停顿,没继续说下去。
荆黎憨笑道:“到时候有机会的话我会去看看家树,没关系的。”
柳相看着少年的眼眸,叹息一声,“如果你能多为自己着想一分,也不至于过得如此辛苦。”
荆黎没再搭话。
一路行去,这对先生弟子没谈论半点书上的圣贤文章,闲暇之余,柳相跟荆黎说起一事。
“之前在村内,刘钺会以各种赌注赌局去引诱赵家树上钩,你好像猜到了些,对吧?”
提及这事儿,荆黎面色有些心有余悸,点点头,“那家伙本意上就是想毁了家树。”
其先与刘钺开门见山,对方的三言两语就让自己怀疑是不是猜错了,是后来知晓全部内幕后倒推而去才明白的真相。
荆黎之前的猜测半点没错,刘钺这家伙自从进入学塾旁听,或者说是第一眼见到赵家树开始,便打定主意要将孩子的身家一降再降,直至截天宗和补天教都看不上那种。
一块完整璞玉价格高昂不说,觊觎之人虎视眈眈,刘钺可不觉着以大庆和天王山脉的关系,能够以合理的价格带着赵家树。
于是,连连开出赌局,让孩子心性发生变化,不劳而获的滋味儿好不好?只要觉着好了,小赌没什么,水涨船高,当这样的心思被烘托到某个程度,孩子年纪又小无法改变什么,刘钺还安排了一场真正的豪赌在等着他。
设计杀李秀娘,两个缘由,既是要让赵家树斩断红尘牵连,也是将孩子的心境打碎,将仇人的名头牢牢固定在补天教的头上,接下来告诉他实情的,就会是云涟漪,当然,这个被捏造出来的真相会大不一样。
若是做成了,那么赵家树的心湖就会如淤泥翻滚脏乱不堪,同时心境崩碎,到了这个地步,资质再好也是无用,成交的价格也会暴跌。
这才是刘钺真正想要的结果。
只可惜,陆鸢手眼通天,跟这位山神比拼算计?刘钺连资格的边都沾不上,而且这位山神大人更狠,他就是要借助刘钺之手,让柳相生出恻隐之心,为大山在自己死后寻找一个庇护者。至于会不会死很多人,会不会毁了赵家树这个修道胚子,对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