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闲聊片刻,米月惦记家中双亲,起身告辞离去。
没了梨花树的石桌旁,只剩下柳相和钱梨。
钱梨闷闷不乐道:“大白蛇,你们这些大人的世界里,是不是做什么事情都要算计来算计去的,好没意思。”
“也不全是这样,只不过想要的东西太多,想追寻的大道太空,所以才会有这样那样的推算和计谋。”
柳相看了眼天际。
陆鸢死归死,但他留下的东西,注定会让他们这些入局人牢记一辈子。
在米月身上,陆鸢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看中了山下儒道,换句话说,是想与那位张夫子做个交易。
陆鸢为这位世间第一位儒家圣贤打造个传承之人。
而张夫子要给的回报,就是将来古神出世,帮衬大山一二。
从始至终,米月只是顺着那条道路一直前行。
禹秀薇的存在,就是米月在此道之上的磨刀石。
只不过这块磨刀石好在不凡,坏,也在不凡。
天地下的第一位女子国师。
加上米月是真的喜欢,后面率性而为,让陆鸢的谋划落了空,也是米月对于命运安排的一种不满。
我可以选择上不上山修行,我可以选择读不读书,我可以选择成不成儒家圣人,但你们不能干预,一次都不能。
柳相很高兴。
哪怕未来古神出世,大山没了助力他同样很高兴。
因为米月身上有种不服输的劲儿,他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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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月的哥哥在落叶城那边捞了个记录官,虽说没有品级在身,不过到嘴的皇粮和银子是实打实,祖宅经过几次翻新休整,在这条贫寒巷弄中,也算是羡煞旁人。
家家户户都有在院内种植树木的习惯。
例如老祠堂之前的梨树,薛全那时候的枣树,荆黎家中的桃树,禹秀薇家的橘树和梅树等等。
米月家也不例外,有棵李树高过屋脊,晚夏时分,树叶染上淡淡金黄,挂满硕果,一颗颗一串串,引来飞鸟无数。
站在门外,仰头望去。
树影婆娑,静待归矣。
深呼吸一口气,米月手掌微微颤抖,轻轻叩响门扉。
近乡情怯,所言不虚。
很快,门被一位老妇人打开。
老妇人用那浑浊眼眸艰难的打量来人。
“你是?”
老妇人嗓音苍老,好似被岁月的沙子磨砺。
听到这阔别二三十年的声音,米月一下子神情颤抖,泪水止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儿。
米月红着眼,沙哑哽咽道:“娘~”
千帆过尽,爹娘还在,游子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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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那座学塾挂上了新的匾额。
“清风明月。”
担任学塾教书先生的是米家那位贡士,一时间,小镇人家纷纷将自家孩子往北边学塾里塞。
毕竟在百姓眼中,柳先生才是个秀才,而米月可是货真价实的贡士头衔儿,孰轻孰重,一眼便知。
至于为什么米月没有去做官老爷,私底下怎么猜论,也不影响真才实学。
一时间,北边学塾学子爆满,而老祠堂这边就显得门可罗雀了。
对此,柳相难得轻松。
在于都柳絮巷多年,教授这些稚子蒙童自然手到擒来,顺带着,米月还将其中一两个孩子收为入室学生,在四年读书识字结束后继续教授更多的学问。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过去。
春去秋来,绿了青草,枯了黄叶。
米月授课之余,也会偶尔走一趟镇口那条无名河流边上的龙竹林,青石板还在,水波依旧,涟漪微颤,只是没了回忆中一起晃荡脚丫的孩子。
禹氏祖宅转角处,那很多年前种下的橘树也已亭亭如盖,每当秋果累累时,米月都会到此摘下一颗最红最甜的,搁在教书的学堂中,直至枯萎。
岁月这东西,总是在人们眨眼间悄悄流逝,等我们再回头,已经过去太多年。
爹娘走了,兄长也走了。
那些流着鼻涕的孩子也洗干净了脸颊长成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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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爷,给我讲讲您在京城时候的故事呗!”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留着一条小泥鳅,呼吸间进进出出,稚嫩嗓音充满渴望。
“二爷爷,丫丫也想听。”
说话的,是个与男孩儿有着六七分相似,更为年幼的女孩儿。
橘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