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长信宫万寿殿。
一声脆响,碎瓷与茶水溅了一地。跪在地上的郭晴林额角的血淅沥而下。
“一个御前听差,自作主张说杀就杀了,谁给你的胆子!你真当皇帝是纸糊的不成!”慕容瑛厉声斥道。
郭晴林俯首道:“是奴才的错,请太后息怒。他发现了奴才的藏毒之处,奴才除了杀他,别无他法。”
慕容瑛凤眸微眯,盯着跪在她脚下的人道:“郭晴林,你素日的所作所为,哀家并非全然不知。只是未曾料到,你居然会疯狂若此。看你如今的行事风格,倒是越来越像你师父当年的做派了。”
郭晴林身子微微一僵,一个头磕到地上:“奴才不敢与那悖逆之人相比。奴才恃宠而骄失了本分,请太后降罪。”
慕容瑛向后靠在椅背上,眸光冷遂地权衡了片刻,终究还是道:“如今皇帝给闫旭川下了旨,令他三天之内必须就此事给甘露殿那边一个交代。你自己闯下的祸事,你自己去摆平。”
“是。”郭晴林伏在地上道。
“退下。”
郭晴林出去时,恰好太医院正杜梦山前来给慕容瑛请脉。
“哀家近来总觉着心浮气躁神思倦怠,你看看哀家这段时间所食所用之物,可有不妥之处?”把过脉后,慕容瑛得知自己身体并无问题,便吩咐杜梦山道。
杜梦山领旨,先看了慕容瑛最近的膳食单子,再将她所用之物,大到被褥枕头小到胭脂水粉,俱都检查了一遍。其中许多养肤护发之物俱是白露专门为她调制的,杜梦山检查得尤为仔细。
过了约两盏茶时间,杜梦山来报:“太后,您所食所用之物微臣都已看过,并无问题。您之所以会觉着倦怠困乏,大约是夏季炎热,使人食欲不振脾胃不和,身体过度损耗。而入秋之后,天气回凉,身体感觉适宜之后便进入自我休养阶段,晚上容易入睡,且睡眠质量较好,以致到了晨间不想起床,或白天经常犯困,这都是正常现象。过了这段日子,自可不治而愈。”
慕容瑛闻言,屏退众人,问杜梦山:“最近那许晋有何动静?”
杜梦山道:“回太后,许晋还是老样子,除了去相府给赵三公子针灸,便是在太医院研读医书,无可疑举动,也不曾与什么人密切接触。哦,昨日长乐宫有宫人发病,御前听差长安点名要他去诊治。”
慕容瑛默了片刻,倒笑了起来,道:“是哀家糊涂了,一个能独自困守太医院十数年的人,又岂会在短短两个月中被我们抓到把柄。罢了,先撤了监视他的人,哀家倒要看看,他到底能独善其身到何时!”
杜梦山躬身领命。
“最近皇帝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慕容瑛问。
杜梦山道:“比原先预计的恢复得要快。不过陛下身体底子本来就弱,此番遭此大创,不休养个数月时间,是决计没那个精力临朝的。”
慕容瑛点头,道:“哀家知道了。”
殿外,白露看着不远处的寇蓉,迟疑一阵,终究还是忍不住走过去道:“寇姑姑,可否借一步说话?”
寇蓉与她一起走到万寿殿侧旁,白露停住步子,看着寇蓉道:“寇姑姑,您知道,如今太后每日的梳洗装扮都由奴婢负责。您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人,奴婢也坚信您对太后定然忠心耿耿。只是,太后的耳坠耳环,都是由您手下的纹慧负责的,奴婢不知她往坠子上抹那种香是否出自您授意,但如今既然太后已经出现了身子不适的状况,不管那香原本是起什么作用的,如今,都别再抹了。”
寇蓉神情凝滞了一下,道:“既然你已经发现,何不直接向太后禀报。”
白露笑了笑,道:“奴婢是依附太后而活着的,如果没了太后,奴婢便什么都不是了。以己度人,奴婢相信您也是绝对不会做对太后不利的事的。若是纹慧的错,她是您的人,自有您管教,如何轮得到奴婢去向太后揭发她?奴婢只告诉您便是了。”
寇蓉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冷声道:“我知道了。”
白露见状,也不多言,屈膝一礼便又回到殿前。
杜梦山走了之后,白露带了一名宫女去她的花地采花。寇蓉来到殿内,慕容瑛正在翻看着今早司宫台刚送来的各级官员孝敬她的寿礼单子。
寇蓉上前,对她附耳一番。
慕容瑛眼皮都未动一下,只问:“对此,你有何看法?”
寇蓉道:“她初来乍到,要想站稳脚跟,效忠您和与我们这些您身边的老人相处融洽缺一不可,这般选择,也算正常。”
慕容瑛不语,眉间略见忧思。
寇蓉脑中一转,试探问道:“太后是否在为郭公公一事烦恼?”
慕容瑛放下寿礼单子,叹气道:“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下头得用的人却越来越少。不说郭晴林,刘汾嘉言,没一个有用的。”
寇蓉宽慰她道:“太后若想往长信宫补充些新人,奴婢愿代您去挑一些过来,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