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鞠室四角点了宫灯,但光线还是昏暗。
慕容泓与刘光初一队,赵合与他带来的人一队,幽幽烛光中众人都面目模糊,满室只见身影幢幢。唯有慕容泓自带光源一般,无论哪一个瞬间,无论他在什么位置,只要长安的目光掠过人群,第一个映入她眼帘的永远都是他。
长安暗思:经常听人客套起来说什么某某大驾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想来世上或许还真有这样一种人,能做到字面上的光彩照人。
慕容泓脚力不行,但他身份在那儿,有他参加自然不可能让旁人做球头。而赵合此番有意要让刘光初好看,也就没有故意让着慕容泓这一队。
一场下来,慕容泓这一队输得惨烈。
“不踢了不踢了,光初,下一场你接替朕的位置,务必教他们一败涂地!”慕容泓一边走下场来一边道。
刘光初连连应声。
赵合一时得意忘形,大声调笑道:“陛下,您尚未封后纳妃,怎的就一副体虚腿软的模样?这若以后后宫充盈了,那还得了?”他手下有两个人大约奉承他惯了,竟然不知趣地笑了起来。
长安一眼横过去,那两人接触到她威势内敛的目光,顿时就似被人卡住了脖颈的鹅一般,笑声戛然而止。
“陛下日理万机,连这鞠场都是难得来的,自然比不上赵公子你日日钻研技高一筹。不过赵公子你可要仔细咯,九月份大考,你身为陛下的郎官,若是不能名列前茅,让陛下丢了面子,陛下可不会如今日一般轻易饶过你。”长安一边取出帕子来给慕容泓擦汗一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赵合道。
长安本以为慕容泓会拿过帕子自己擦汗,谁知他似笑非笑瞥她一眼,便把脸倾了过来。
长安:“……”只得一边帮他擦汗一边感叹自己拿错了剧本。
赵合也不是榆木脑袋,长安那番话一面警告他一面又为他开脱,他如何听不出来,当下过来低声下气地向慕容泓赔罪。
慕容泓哪里会在这当口与他计较,只道:“你们继续玩,朕热了,出去走走。”
众人恭送慕容泓出去时,长安朝袁冬递了个眼色,袁冬便趁机走到长安身边。
长安侧过脸低声道:“记住,不怕事大。”
袁冬点了点头。
出了鞠室,长安撑起慕容泓特别定制的那把大伞,问:“陛下,咱们去哪儿?”
待会儿若赵合和刘光初真打起来,不管是群殴还是单挑,肯定都会有人去找慕容泓来解决此事。慕容泓越晚来,后果可能就越严重,既如此,“去后苑。”慕容泓道。
后苑离此最远,且慕容泓鲜少会去,到时候奴才们未必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慕容泓打发了长福与伺候茶水的几名宫女回长乐宫,只带着长安与两名侍卫往后苑去了。
侍卫们都清楚慕容泓的规矩,不敢跟得太近,只远远地缀着。
慕容泓默默地走了片刻,忽问:“长安,你是否也觉着朕体弱?”
长安一脸嗔怪:“陛下您何出此言呐?”
慕容泓见她是否认的意思,心中刚松一口气,谁料长安紧接着道:“如此明显的事实,还用得着奴才‘觉着’吗?”
慕容泓怒,一言不发直往前走。
“陛下,身子弱没关系啊,膳食搭配均衡,再注意锻炼,很快就不弱了。如赵公子刘公子这般脑子里有坑的那才是一辈子都填不上的。”长安过了一回嘴瘾,又开始填自己挖的坑。
慕容泓不理她。
“陛下,待会儿如果赵公子真把刘公子给打伤了,您打算如何处置赵公子呢?”长安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慕容泓还是不理她。
“陛下,要不奴才给您讲个笑话解解闷?”
……
长安一路聒噪。
慕容泓一路沉默。
过了于飞桥,路旁的月季开得如火如荼。
雨势渐大,宫殿林立鲜花如焚的后苑,道上空荡荡的一个行人都无。
长安说得口干舌燥也不见他有反应,暗啐一声“小瘦鸡真难哄”,便也闭了嘴。
行经一座宫殿的拐角处,慕容泓忽然一把将长安扯到花丛与宫墙的夹角里,将伞往旁边一斜挡住外头的目光,倾过脸便吻住长安的唇。
长安猝不及防,本能地伸手推他。
仿佛为了证明自己不似她想象的那样虚弱一般,慕容泓双臂一环便将她箍得不能动弹。
长安:“……”
自上次在粹园亲过之后,这些天慕容泓一直没有动她。
长安一度认为他小小年纪便懂得克制很不容易,至少她那时便不懂克制。
不曾想,少年就是少年,再城府深沉忍辱负重,他骨子里还是剔除不了这个年龄段所特有的冲动。
唇瓣被他碾压含吮,长安闭着牙关,虽不觉心动,却也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