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并没有立刻给慕容泓答复,她说她要好好想想。
她本意自然是想留下来的,就算不为别的,他于她的救命之恩还没报呢。何况她在宫中兢兢业业地摸爬滚打了近两年,好容易开创的这片局面难道就这样全部放弃了?
她原本可以毫不犹豫地告诉他她的决定,但是他那句“朕不能确保将来是不是会如此刻一般容忍你体谅你为你考虑”成了哽在她喉头的一根刺,让她没办法将留下的决定那般轻易地说出口。
不知是为了催促她尽早做决定还是怕他自己后悔,第二天慕容泓便命人从他的私库里取出一套文房四宝赏给钟羡,并让长安去办这趟差。
长安故意当着他的面从榻下把那只装满金子的箱子拉出来,将她自己存放在里面的一沓银票都拿出来揣身上,这才出宫去办差。
来到钟府,钟慕白不在家,钟夫人十分客气地在前厅接待了她。
在长安喝茶时,钟夫人就坐在她对面暗暗打量她。钟慕白官居太尉,素日里府上来往的宫人内侍也不少,但唯独这个长安,对钟夫人来说是特别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
在钟夫人眼里,长安这个小太监长得十分俊俏,俊眉修目唇红齿白,身形纤瘦弱不禁风的,若不是知道他是太监,她几乎要怀疑他是女子假扮。
她不想让他与钟羡见面,对于某些事情,女人的直觉总是格外敏锐,而母亲的直觉,则更是敏锐近妖。
长安本也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之人,故而虽侧着脸喝茶,也知对面那妇人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打转。
她自然清楚钟夫人为何会这样,顺带的便想起了她曾在钟府遭受的不公平待遇,虽然看在钟羡的面子上她没存什么报复之心,但钟夫人如此戒备着她,倒让她起了些戏弄之意。
“钟夫人,钟公子何时能回府?”她放下茶盏,气定神闲地问。
钟夫人道:“这个……不好说啊。目前关键是不知他去了哪里,若是没出城,大约下人很快就能将他找回,若是出城了,怕是最快也得到下午才能回来了。这套文房四宝,安公公定要亲自交给他么?”
长安看着她,似笑非笑:“夫人您以为呢?”
钟夫人也知自己这个问题问得有些不太妥当,陛下赏赐,自然是要本人当面领受谢恩的。她有些尴尬地掩饰道:“我只是担心会耽误安公公太长时间罢了。”
“不打紧,反正杂家今天就这一件差事,杂家能等。哦,钟夫人若是有事,请先去忙,不必相陪。”长安道。
钟夫人自然有事要忙,但她又不放心让长安独自在此,万一待会儿钟羡听到风声过来,两人岂不又独处了?
不过看长安此番随身就带了两个小太监过来,她只要设法瞒住这三人的耳目,再寻个借口将钟羡差出府去,两人今日便见不成面了。
念至此,她正打算顺着长安的话离开前厅下去安排,钟羡却突然出现在前厅门口。
“钟公子,你回来得倒是快,听钟夫人的话,杂家还以为要等到天黑呢。”长安起身笑道。
钟羡闻言,微微愣了一下,也没去看钟夫人,只拱手致歉道:“不知安公公今日过来,钟羡一早出门访友,得到下人通知方才赶回,让安公公久等了。”
见一向襟怀坦白心口如一的儿子为了帮她掩饰,竟也面不改色地说起了谎话,钟夫人一时羞愧难当。
“不打紧不打紧,那,钟公子,请接旨。”长安见好就收,拿出圣旨。
钟羡和他娘下跪接旨。
长安知道慕容泓此举不过就是创造个机会让她过来与钟羡见面罢了,但钟羡并不知道,听圣旨上说因为他在秋闱中考了第一,慕容泓赐他一套文房四宝以资鼓励时,还颇为不解。因为此事实在不像慕容泓惯常的行事风格。
宣完了旨,文房四宝也交由钟府的下人端下去了,长安对钟羡道:“钟公子,陛下还让杂家转告您一件事,可否借一步说话?”
钟羡道:“当然,安公公这边请。”他先让着长安出了厅门,才回身向钟夫人行礼作别。
此情此景下,钟夫人自然不可能拦着不让他去,但想起钟羡方才到前厅看到长安那一瞬间眼中放出的光彩,她又深感不安,于是招来两名家仆道:“去,小心伺候着。”
两名家仆奉命跟上钟羡和长安。
漫步于金桂飘香秋景宜人的钟府花园,长安微微笑道:“钟公子,看来,你跟我在一起让令堂十分不安呐。”
钟羡疑问:“安公公何出此言?”
长安道:“你看后面。”
钟羡回身,见两名家仆垂着双手跟在后头,他与长安停下,他们便也停下了。
“你们做什么?”钟羡问。
家仆恭敬道:“夫人要小的们好生伺候少爷与安公公。”
钟羡:“……,不必了,退下。”
俩家仆走远后,钟羡问长安:“陛下让你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