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到一半,外头有侍卫求见。
“世子,属下刚才得到消息,那女子没死。”侍卫进来向刘光裕禀道。
刘光裕刚要把酒杯往嘴边送的动作一顿,看着侍卫问:“没死?那样都能被人救活?建宁城里哪个大夫有这般妙手回春的功夫啊?”
侍卫听问,硬着头皮道:“世子,那女子根本没受伤。”
刘光裕面色凝重起来,将酒杯往桌上一顿,蹙着眉问:“你说什么?”
“那女子在腹部绑了个灌满血的水囊,那几刀,其实都扎在了水囊上,水囊破了,里面的血自然就流了出来,她本人却是毫发无伤。”侍卫将打听来的消息复述给刘光裕听。
刘光裕愣了半晌,缓缓笑了起来,顾左右对两位美妾道:“听见没,老子又被她愚弄了一回,而且是当着满大街百姓的面。这会儿,这件事应当已经传遍全城了。”
两位美妾为了回应他的话,战战兢兢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
刘光裕对那侍卫勾勾手指,侍卫躬身上前凑到桌边上。
刘光裕问他道:“老子不想成为那些市井贱民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你说现在该怎么办?该怎么办才能挽回老子的名声和形象?”
侍卫想了想,道:“要不,属下今晚潜进府衙替世子杀了那女子。”
“杀了她就能改变老子曾被她愚弄的事实了吗?杀了她能解决什么问题啊?只会让那些贱民说老子恼羞成怒却又无计可施,所以才杀人泄愤!到底该怎么办?快说!”刘光裕用拳头捶着桌沿道。
侍卫见他一副快要暴怒的模样,一时也胆怯起来,慌乱道:“属下、属下不知。”
“不知?”刘光裕猛然站起身来,一把扣住侍卫的左肩将他面朝下按在饭桌上,一手抡起自己刚坐过的红木酸枝大理石圆凳就朝他的后脑勺上砸了下去,一边砸一边道“你刚才在大街上不是很能说会道么?这会儿怎么就不知了?你说你拦我干嘛?让我把那小贱人砍成十八段不就什么事都没了?我叫你多嘴!我叫你不知!”
饭桌上鲜血飞溅脑浆横流,两名美妾吓得缩到一旁抱头痛哭。
没几下,侍卫的脑袋就被他砸成了一个摔烂的西瓜样,血肉模糊不辨面目了。
刘光裕将沾着血肉的凳子一扔,回身看到两名美妾缩在墙角哭,又过去一手一个将她们甩到饭桌上,骂道:“叫你们来陪爷用饭的,哭什么哭?老子还没死呢!给老子吃饭!”
那两名美妾一抬头,饭桌上咫尺之遥便是侍卫那被砸扁变形的血糊脑袋,一名美妾当时便眼白一翻晕倒在地,另一名则侧过身去呕吐起来。
“没用的东西!”刘光裕一脚踹翻了饭桌。
步出房门时,他看了眼阳光灿烂风景宜人的院子,眉目间的嗜血戾气稍稍褪去几分。抬手抹了把溅到自己颊上的鲜血,又捋了捋衣襟,他自语道:“很好,能在战场之外激起我这般血性,也算难得。新雨,哼!我刘光裕若是降不住你,这个刘字倒过来写!”
午后,钟羡独自在三堂看账册。
长安已经换回了女装,端着一盏茶来到三堂外,悄声问站在外头的耿全:“大人还生气吗?”
耿全点点头,道:“你自己看他脸色。”
长安溜到窗口往里一看,复又回到耿全面前道:“妈呀,那脸拉得比驴脸都长,这气性够大的了。”
耿全忍着笑道:“今天你真的把大人吓到了。”
“谁知道他这么笨,习武之人,居然连真死假死都看不出来。”长安撇嘴道。
耿全闻言,脸色一肃,道:“安公公,我家大人那是关心则乱,你不领情便罢了,但千万不要说他笨,如若不然,可别怪我不念旧情。”他一边说,一边向长安展示了一下他斗大的拳头。
长安:“……”转身便溜进屋里去了。
“大人,这饭后久坐不利克化,喝杯茶休息一下。”长安将茶盏放在钟羡的案上,道。
钟羡翻过一页纸张,恍若未闻。
长安眼珠转了转,看着案上那堆账册道:“你在查账啊,这么多账册,我帮你看两本?”
钟羡不说话,也不看她。
长安试探地搭一只爪子到账册上。
钟羡依旧没反应。
她便当真抽了一本到窗下去看了。
房中一时静了下来。
长安倒是真的想帮忙的,可惜她又不是十项全能,上辈子也不是学的会计,看了几页数字便头昏脑涨食困上涌,打了三个哈欠之后,她不再坚持,头一歪趴在小几上睡着了。
钟羡虽一直不曾抬眼看她,但因两人离得不远,眼角余光总也能扫到她。见她趴在桌上不动,钟羡也不敢妄自断定她就是睡着了,若她又是在做戏,自己这一眼过去,她八成又会得意起来。
如是想着,他便耐着性子强忍着不去关注她的状况。过了好半晌,见她依旧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