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可容百人的旌德殿张灯结彩高朋满座,红袖曼舞丝竹盈耳,一片喜庆祥和的气氛。
赵王刘璋一身团蟒王袍,四平八稳容光焕发地高踞主座之上,时不时地接受着与宴之人的敬酒。
刘光裕身为世子身份崇高,坐在左边下首。
钟羡坐在右边第五位,旁边是刘光祩。
能在这种宴会上献舞的自然都是色艺俱佳的舞姬,外头来的贺寿之人看得津津有味,然而对于刘光裕来说,睡过的女人再搔首弄姿,又能激起他多少兴趣?
百无聊赖之下,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了这殿中他最感兴趣之人——钟羡。
他为什么对钟羡感兴趣?最直接的原因自然是他到现在还没能满足他的征服欲。
他笃定钟羡是个伪君子,如若不然,这样的男人又怎会有那样一个通房丫头?想起那个一再从他手里逃脱的狡黠女子,他心中就觉憋着一股邪劲浑身不痛快。
最近为着张罗他爹寿宴的事,他让这两人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寿宴过后,可以登门要人了。
钟羡不喜歌舞声色,却也没有迂腐到看都不能看的地步。今日是赵王寿宴,自己想要顺利去兖西的话,这个面子无论如何还是要给的。所以他一边欣赏歌舞一边不时地和旁边的刘光祩互敬一杯,时间倒也不算难熬。
不多时,歌舞结束舞姬退场,王府仆从们从外头抬进来一头色泽诱人香味四溢的烤全鹿,欲待为众人分割鹿肉时,刘光裕忽然出声道:“且慢。”
侍从惊了一跳,忙放下刀退至一旁。
刘光裕目光盯住钟羡,神情悠闲道:“钟知州,我听闻满朝文武唯有你爹钟太尉有剑履上殿的资格,想必钟太尉必然剑术十分高超,我仰慕已久却无缘得见,一直引以为憾。好在钟知州来了我兖州,有道是虎父无犬子,在剑术上,钟知州即便不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想来也必能与令尊并驾齐驱。不知今日我可否借这只鹿请钟知州一展剑术,以偿我多年夙愿?”
钟羡目光冷静地回望过去,知他此举是想以此为借口让他行奴仆之事,为众人分肉。
他还未来得及开口,上座刘璋便轻斥道:“光裕,不得无礼,钟贤侄是客,怎可劳动他来分肉?”
坐在刘光裕旁边的镇南将军耿梁俊道:“王爷,从私交上来说,钟知州是您的晚辈,从公事上来说,您是王爷他是知州,今日是您的寿辰,于公于私,让钟知州为您切一回鹿肉,都不算过分。”
他话音方落,刘光裕便立即附和道:“耿将军所言极是。有道是入乡随俗,钟知州,我兖州的习俗便是以我爹为尊,关于这一点,不知你是认同还是不认同?”
他这句话一说出来,满殿寂静。
钟羡在上百双目光的注视下不慌不忙地站起身来,向上面的刘璋拱手作礼道:“王爷,今日是您的寿辰,若作为晚辈,只要能让您高兴,自是做什么都无所谓。可惜今日钟羡身着官服,是以大龑州官的身份来参加您的寿宴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身为朝廷命官,钟羡该伺候能伺候的唯有当今陛下一人,若是为王爷割肉奉酒,一来有损朝廷威仪,二来也于王爷的声名不利。钟羡今日是诚心来为王爷祝寿的,为此还特意为王爷准备了一段歌舞,若王爷不弃,请准钟羡以此向王爷聊表诚意。”
“什么歌舞啊?若是大伙儿都司空见惯的,那钟知州你的诚意可就太不可信了。”刘光裕道。
歌舞之事由长安全权负责,钟羡也不知到底是何内容,但他信任长安,当下便道:“世子看过便知了。”即便真的是司空见惯的,那又如何?
刘光裕还欲说话,刘璋制止他道:“钟知州一向是不好声色犬马之人,他能为向本王祝寿准备歌舞,也算难得,那就看一看。”
刘璋既发了话,刘光裕自然也就闭了嘴,当下便有侍者出殿去传话。
今天在旌德殿外头值班的侍卫眼福不浅,方才几波舞姬已让他们看得眼花缭乱,而此番从偏殿中跟在乐班后头走出来的舞姬却让他们看得目瞪口张呆若木鸡,一个个就如被人定了身一般僵在原地,就脖子上一颗脑袋随着那舞姬的走动而缓缓改变着方向。
乐师们进门就沿着墙壁去大殿侧旁的屏风后坐着了。席上觥筹交错,一开始并无多少人注意舞姬的到来,直到众人的谈笑声中渐渐渗入了一丝奇异又熟悉的声音,这才纷纷停下谈笑转过头向声音来处看去。然后,这些兖州的高官达贵们的反应也没比外头那些地位低下的侍卫好多少。
原因无他,这个舞姬的装扮实在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一头青丝干净利落地在脑后挽出个圆圆的髻,上面插着几支长长的银簪用以固定。双眼用一条宽约两指的黑色纱带蒙住,益发显得脸型小巧轮廓利落。整个上半身只用了一条间杂银丝的黑色锦缎裹住了胸部,其余脖颈、双肩、双臂以及腰肢小腹尽皆暴露于人前。下半身只穿了一条间杂银丝垂顺飘逸的黑色纱裤,那裤腰堪堪挂在臀部最宽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