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躺在榻上被动地任慕容泓亲,不抗拒不迎合。
慕容泓也知道自己这样做实在是有**份,想他从小到大,何曾为了得到什么东西用过强?不管是什么样的稀世珍宝,让他放弃容易,让他不惜用强也要得到的,迄今为止也只有她长安而已。
就这一点来说,慕容泓觉得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他人生中的一道魔障,长久的患得患失所积累下来的负面情绪随着嫉妒这个词的出现而全面爆发,他想着,或许只有真的得到她了,方能脱出这走火入魔般的困境。
可是,他可以强迫自己忽视她的反应,却强迫不了自己忽视身下那具伤痕累累的**。
脖颈上有伤,陶之的铁丝勒的。肩上有伤,罗泰的钢爪抓的。胸口有伤,兖州之行被箭射的……
在这累累的伤口之前,慕容泓终究是难以为继。
“都已经为朕做到如此了,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朕?”他撑起身子,眸中情绪翻涌,痛苦而不解。
相较之下,长安却平静得近乎残忍。
“为你去死,容易。为你活着,太难。”她道。
慕容泓盯着她,半晌,没有笑意地笑了一声,翻身起来背对她坐在床沿上,道:“所以你选择钟羡,因为他能让你活得比跟朕在一起容易?”
“这是陛下与奴才之间的问题,用不着牵扯旁人。”长安道。
慕容泓起身走到书桌那边,手撑着桌沿沉默不语。
“若是陛下不想继续,奴才就起来了。”长安说罢,见他没什么反应,便下床将衣冠穿戴整齐。
“既然你觉着方才那个问题不好回答,那朕换个比较容易回答的问题。”就在长安再次准备告退时,慕容泓忽回过身来,遥遥地看着她,问“若朕与钟羡只能活一个,你选择留下哪一个?”
长安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面临类似“我跟你妈同时掉水里你先救哪个”这样操蛋的问题,但她却无暇在意慕容泓这话的幼稚与不讲理,因为眼前问出这个问题的不是别的什么人,而是一位被家仇国恨折磨得一直徘徊在黑化边缘的封建帝王,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让这种假设成真。
长安自己也觉得深受折磨,她要的他给不了,他要的她也给不了,这般一路纠缠至今,她已经退让到愿意跟他苟且于当下了,可他却偏偏不肯。这般实力悬殊的对峙,终有一天会彻底失衡。
她自己会怎样她都无所谓了,唯一希望的就是不要连累身边真心对她好的人。
“陛下,若你是殿前的一棵海棠树,奴才至多是你枝上的一朵花吧?”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你肯定在想,旁的女人都不过是千人一面的绿叶而已,唯独你在朕眼里是花,你居然还不满意?”
“朕叫你不要岔开话题!”
“奴才不想做你枝上的一朵花,哪怕是你希望永开不败的那朵……”
“朕知道你想做什么。”慕容泓忽大步走了过来,一把握住长安的双肩,俊美的容颜因为极度的愤怒甚至流露出了几分狰狞,“殿前有两棵树,朕是其中一棵,你不过想做另一棵罢了。朕一早就告诉过你这不可能,不可能!如果朕不是皇帝,而是玄都山上的慕容泓,哪怕你想做比朕更高大的那一棵,都可以。但朕既然已经是皇帝,普天之下,就不能有人与朕并肩,任何人都不行!你到底是有什么毛病,你想要什么朕不能给你?为什么偏偏揪着这大逆不道的想法不肯放?”
“为什么陛下心里不清楚么?陛下贵为一国之君,只要你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得不到?为什么偏偏揪着病得不轻的奴才不肯放?”长安话说得平静,但这一刻心中到底有多悲凉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他脸上的狰狞表情告诉她,当初那个霸道中藏着柔软,腹黑中透着单纯,让她觉得麻烦却又心动的少年,真的已经不在了。
眼前这个,是已经完全融入角色的大龑皇帝——慕容泓。
被他握住的肩越来越痛,长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娇气,明明领略过比这严重十倍百倍的痛,那时候根本不觉得有什么不可忍受。而此刻,这痛竟似从**一路延伸到心里似的,让她着实有些经受不住。
她忍无可忍地一把推开了他,用冷漠来掩饰逐渐泛湿的眼眶,道:“陛下与钟羡都曾于奴才有过救命之恩,在生死面前,奴才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所以奴才的答案是,奴才先死,待奴才死后,你俩谁死谁活,各安天命吧。”
说罢,她转身欲走,想了想,又回过身道:“既然陛下有陛下的骄傲,那就请把这骄傲贯彻到底。奴才不过就是个不识抬举的奴才罢了,既不通风情,又不懂逢迎,唯一有点价值的,或许也只有这脑子还可堪一用,陛下让奴才物尽其用也就是了。昨日种种,就当是黄粱一梦,无需追忆留恋。陛下任重道远,请善自珍重,奴才告退。”
她中规中矩地行了礼,就这么走出殿去,消失在了慕容泓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