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和慕容泓正式交往以来,这是第一次,长安清楚地意识到,原来自己对慕容泓的感情,并禁不得什么考验。
之前因为双方观念不同,就感情问题,两人进行过长期的撕扯和互相磋磨,所以到现在长安接受他,潜意识里是默认他在**上可以有其它女人的,只是平时为了自我保护,她拒绝往这方面想而已。
所以她不会夜夜都回宫,所以她警告麻生等人不许窥测帝踪,她其实就是不想知道,她不在的那些夜晚,他去了哪里。他去后宫,或者没去后宫,于她而言都是一种压力,一种她没法排解,只能选择逃避的压力。
但是今天,张君柏的这一提议,让这一切都无所遁形了。
她居然不排斥给慕容泓塞女人,尤其是在这一举动可以解她燃眉之急的情况下。因为在她看来,后宫既然必须存在,那里面有十个女人还是一百个女人,又有什么区别?
“在当今局势下,世子居然还会因为此事找到杂家头上,不是舍近求远舍简就繁了么?”她扬起微笑意有所指。
张君柏也笑,道:“人不我欺,安公公果然胸有定算,还请安公公不吝赐教。”
“赐教不敢当,不过从人情上分析,世子此事并不难办。世子既然想送表妹进宫,想必是想与陛下做一家人,既如此,何不先拿出一家人的态度来?陛下不是愚钝之人,定能领会世子一番美意。”长安道。
张君柏再一次领教长安的狡狯,当今朝堂上什么局势他自然清楚,但他正是因为不想明着掺和站队,所以才找到他头上来,想着这太监贪财,若能花点银子摆平此事,又何必费那周折。
没想到这太监上来就将他挡了回去,这是他的真心话,还是,只是一种试探?
“安公公是指最近朝上朝下闹得沸沸扬扬的赈灾与税改之事?若是赈灾,我纵有心,却也只能略尽绵力,毕竟如今梁王府还是我父亲做主。至于税改,那就更没有站队的立场了,你应该知道,藩王不交税。”张君柏道。
“世子的难处,杂家自是能揣度一二,特别是见了你表妹之后。”长安说完这句顿了一顿。
张君柏瞳孔微缩。
“但即便并不能起实际效用,也不妨碍世子表明态度。人如果够聪明,目光就会放长远,咱们的陛下,恰好就是这样一个聪明人。所以世子,你现在说的话管不管用,其实并不打紧,关键是一定要说出来。若是畏难退缩,即便杂家看着你我情分上将令妹弄进宫,怕也没什么用。毕竟,令妹若空有一个嫔妃的头衔,膝下没有一子半女,于你,又能有什么助益呢?”长安斜着身子倚靠在桌上,侧着脸对张君柏道。
张君柏素闻长安这太监很有几分机敏,否则也不会入宫几年便爬到如今这位置。但他没料到她竟会如此敏锐,仅凭他想要送进宫的人选就瞧出了他内心的隐秘。没错,他料定这太监是看出了,不然他不会说出方才那番话。
外人都道这太监是靠媚宠功夫拢住了小皇帝才有如今这权势,以他今日所见却是未必。若他只是个媚上欺下掉弄权柄的太监,他如何做得到利益当前不动心,一力只为皇帝谋划?皇帝屁股底下那把龙椅坐得越稳,他这个得宠的太监才越有价值,在这一点上他显然看得清楚得很,目光也长远得很。
这才是聪明人。
张君柏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他甚至起了真正与他结交的念头。皇帝冷落后宫天下皆知,就算表妹顺利进了宫,想要诞下一男半女,也少不得要这太监从旁助力。他与父亲日渐离心,他的母家能否振兴,就看此举了。
念至此,他向长安拱手致谢道:“安公公说得极是,在下受教了。”
此事告一段落,长安问他:“不知月前拜托世子之事,可有眉目了?”
张君柏道:“已经查出了一些消息,至少现在可以肯定,周光松当初失踪,并非为人所掳,而是自己出走。我的手下打听到曾有人看见他在失踪后的几天内出现在鸣龙山一带。”
“鸣龙山,那不是在夔州与潭州的交界么?”长安皱眉。
张君柏点头:“没错,所以我估计他早已进入潭州境内,只是不知有没有继续往南。照此情形,要追查到他的具体下落,还需再费些功夫。”
长安摩挲着热度渐温的手炉,若有所思地沉默下来。
且不说前厅这二人,后院纪晴桐招待滕阅用过晚饭,因天冷无处可去,只好来到纪晴桐房内打发时间。
滕阅在她的书架和书桌前逛过一遍,回身笑着对她道:“纪姑娘,你一定也是出身书香世家?”
纪晴桐道:“算是。”
滕阅头一偏,神情娇俏:“你小心哦,我表兄最喜欢的就是你这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女子了,方才我过来时他还叮嘱我不要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以免贻笑大方呢。”
纪晴桐双颊绯红,道:“滕姑娘说笑了。”
若换做旁人,见纪晴桐羞赧回避,怎么也应该打住话头了,谁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