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还没聊几句话,外头忽然传来太监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陶行妹忙带着众人去殿门前接驾。
慕容泓走到殿门前,后妃们准备行礼。尹蕙脚下却不知何时多出一块瓜皮来,她没注意,一脚踩上,竟在众人行礼之时摔了个四脚朝天。
众惊愕,独端王哈哈大笑。
在慕容泓面前出了这般大丑,尹蕙一时想死的心都有了,涨红着脸爬起身,跪好低着头道:“妾失仪,请陛下恕罪。”
慕容泓无心计较这些小事,只道:“都退下吧,朕与皇后有话要说。”
众人离开后,慕容泓带着陶行妹走进内殿,递给她一封他已经写好的信,直述来意:“誊下来,给你二哥。”
尹蕙浑浑噩噩地回到琼雪楼,婉拒裴滢的相陪,上了二楼屏退左右,关上门便扑在床榻上大哭起来。
她哭得头痛声哑,才稍稍平静下来,从被褥上侧过脸,露出一只充血红肿的眼,近乎麻木地看着青色的床帐。
让她在陛下面前如此出丑,简直比当众扇她一顿耳光还要令她无地自容。
端王不会无缘无故朝她脚下扔瓜皮,受谁指使毋庸置疑。
周信芳,因为相看小宴上与她撞了一只华胜,便处处针对她打压她。
别的她都可以忍,可是让她在陛下面前出丑这样的事,她忍不了。
既然忍不下去,那也就无需再忍了。
细长的手指仿佛要抠进谁的血肉中去一般收拢攥紧,那只红肿含泪的眼中,麻木空洞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怨毒和仇恨。
安府。
纪行龙急匆匆从外头跑回来,差点与从房间里捧着痰盂出来的下人撞个满怀。
他闻到一股子血腥味儿,问:“李公子怎么了?”
下人道:“又吐血了,纪公子你快去看看吧。”
纪行龙来到房里,见李展形销骨立面色发黑地躺在床上,一副随时可能会咽气的模样。
他有些发愣,迟疑地来到床边坐下,轻推了推他的胳膊,唤:“李哥。”
李展勉强睁开眼睛,看到纪行龙,竟还露出个微笑,声息孱弱:“阿龙,你回来了。”
“是许大夫派人去叫我,说……”
李展看着他,道:“说我不行了,是不是?”
纪行龙低下头。
“安公公的人,你转交给他没有?”李展问。
纪行龙闻言微微一顿,抑着心虚点了点头。
李展并未怀疑他,见状松了口气,道:“转交给他了便好,我只怕你为外人所惑,与他作对。不管外头的人怎么说他,你都不要相信,他不是坏人。他若是坏人,你我都不会在此了。”
纪行龙想到自己被送人为妾的姐姐,没有应声。
李展瞧着他的样子,伸出枯瘦冰凉的手握住他的手,尽最后的余力苦劝:“阿龙,你是要入仕的人,安公公他有陛下的宠幸,你若是与他为敌,却要去投靠谁?”
“我谁也不靠,凭我自己本本分分办差不行吗?”纪行龙刚甩开他的手就后悔了,不是因为自己的话,而是因为自己的举动。李展是真心为他好的,他看得出来。
李展看了他半晌,微微点头:“好,你是有本事的,我知道。”
纪行龙有些无所适从,默了半晌才问:“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给你置办?”
李展摇摇头,道:“你走吧,以后也不必来了,我的后事已托付了许大夫。秋闱在即,你不要分心。”
纪行龙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别哭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也帮不上你什么忙。只是我走以后,你就真的是独自一人在盛京了,若以后遇到实在迈不过去的坎,你就试着去找找钟羡钟公子,他与安公公是有交情的,说不定会看在安公公的份上帮你一把。”李展道。
是夜,尹衡从外头饮宴回来,刚行至自家附近的巷道中,便在拐弯处被纪行龙拦住了。
“诶,行龙,你怎的在此?”尹衡见着他还有些高兴。
“我特意在此等你的。”纪行龙道。
“有事?”
“李展要死了。”
“哦。”尹衡感慨,“想他曾是司隶校尉之子,在盛京也算是数一数二的高门子弟了,想不到最后竟是这等下场。”
纪行龙见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顿时怒了,情绪激动地问:“可是当初你给我药时明明说只会让他病上一阵子的,他怎么会死呢?”
尹衡眉头一皱,道:“听你这话,你是怀疑我利用你毒死了李展?”
纪行龙不语,但脸上分明写着“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尹衡面色放了下来,问纪行龙:“那你倒是说说看,害死他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你别忘了当初是你一直跟我说担心你姐姐,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