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长安思虑重重,四更天才迷迷糊糊地睡去。结果睡了还没一会儿,身上就像压了块大石头似的呼吸困难,还有什么东西在舔她的嘴?
长安倏然惊醒,睁眼一看,一头红毛。
“……混蛋,喘不上……气了,松开!”长安推他不开,在他唇间挣扎着道。
陈若霖一个翻身,老动作,自己仰躺着,放她趴在自己身上,松开了她。
“你何时来的?”长安强撑着酸涩的眼皮问。
“刚刚。”陈若霖眼睛里布满血丝,还意犹未尽地用拇指摩挲着长安湿润的唇瓣。
“这么快就都解决了?”
“没有,老九和老十七跑了。杀了一天一夜,本来还不觉着累,想来这儿跟你说一声我要出去几天,结果看到你就觉着困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身上藏了什么让人容易困倦的药粉?”陈若霖道。
“是啊,忘了我老本行是干什么的了?你小心,备不住哪天不知不觉就死我手里了。”长安挑眉道。
陈若霖笑,长睫眯起月牙儿弯弯道:“那也是你的本事。”
长安想从他身上下来。
陈若霖搂住她道:“别动,就这么睡会儿吧。”
“你这心跳得跟擂鼓似的,谁睡得着?”长安捶了他一拳,硬是从他身上下来了,躺到一边。
“那你给我摸摸头,中午叫醒我。”陈若霖抓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头上,闭上眼睛道。
“我送你的梳子呢?”长安问。
“怕动手的时候磕坏了,放府里没带。以后还是放在你这里好了。”长安刚摸了他两下,他的声音就带上了浓重的困意。
长安的动作因此而停顿了一下。
这男人在她面前的改变显而易见。刚见面那时,他与她同床几乎整夜难以入眠,而现在,睡着速度比她还快。
这是否证明,这个男人还存在被调-教成功的可能?暴力嗜杀的性子真的能改吗?
长安曾经因为觉着他危险而几度对他起过杀心,但自从了解了他的过去的之后,难以否认,她对他早已没有那么重的杀心了。一棵被巨石压住的草芽儿,想要生存又顶不开压在自己头顶的那块巨石,除了扭曲自己努力从缝隙中探出头来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让自己活下去呢?
有些人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善良,不过是吃点无关紧要的亏而已。但有些人在不合时宜的时候善良,是会死的。
生存是人的本能,在是非未明的幼年时期就开始遭受欺压□□,他根本就没有长直的机会。
慕容泓不如钟羡幸福,自幼没了爹娘,可他还有如父如母的兄嫂关爱。而这个男人,显而易见,他的生命中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个令他感觉温暖的人。否则他不会这样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残暴。
她于他而言也不是温暖的人,她只是个私心作祟、想要利用他达成自我目标的女人罢了。
她不想伤害慕容泓,即便不爱,也没必要互相伤害。她也不是那么想杀陈若霖。那么,不让他们两个兵戎相见,自己又能脱离樊笼的唯一方法,便是在离开之时把陈若霖一起拐走。
只是他这样的男人,会愿意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奋斗了二十余年得来的王位和藩地吗?
不会愿意的。说到底他现在在她面前之所以能如此放松也不全是因为他对她产生了所谓的感情。他是个聪明的男人,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足够他判断出她是真的不想再回慕容泓身边了。她需要他的权势和地位来帮助她抵抗后面可能会遭受的来自一国之君的威压。这才是她真正能令他放心的原因。
陈若霖的生物钟很强大,说中午要起来不用人喊自己就醒了。
“你把动手时间提前了是不是?若不是准备不够充分,你不可能让老九和老十七有机会跑掉。”在陪他用饭的时候,长安道。
“你为何不认为是我故意放他们跑掉的呢?”陈若霖问。
“理由?”
“既然要夺权,那就要夺得声势浩大。光在榕城闷不做声的动手有什么意思?满福州的追杀,才是我惯常的狩猎风格。”陈若霖笑道。
长安无语。
陈若霖又道:“这几天就别去榕城了,气味不好闻。”
“你杀了多少人?”
陈若霖想了想:“不知道,反正陈氏男丁应该差不多了吧。”
“并不是每个陈氏男丁都能对你的王位造成威胁。”长安道。
陈若霖闻言,停下筷子看着长安:“你觉着我杀得太多了?”
“我只是想知道你在杀人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你想知道?好,我告诉你。每个陈氏男丁甫一出生,都能上族谱进祠堂,独我不能。只因我生来红发碧眸夷人之貌,他们觉着我玷污了他们陈氏高贵纯洁的家族血脉。就连我十五这个排行,据说也是我娘当初苦苦恳求我父亲,才准我用的。我是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