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险起见,长安并没有贸贸然将这对母子直接送去陈若霖府上。她将她们带回了千岁府安顿下来,然后让陈若霖的手下回去禀报此事。
晚上长安与这对母子一起吃饭,妇人还怯怯地问她:“安公子,世子殿下真的会认囝囝吗?”
“过了年他就二十有七了,膝下仍是空空。囝囝是男孩,又长得这般像他,应是会认下的。”长安夹了一块肥嫩无刺的鱼肉给那孩子。
这边正吃着呢,陈若霖就来了。
妇人慌得站起身来,将孩子也从座位上扯了下来,站在一旁。
“你今天倒是来得快,吃饭了吗?”长安见陈若霖进门就打量那对母子,笑问。
“尚未。”陈若霖只看了那妇人一眼,目光就落在那个不知道害怕,还仰着头看他的孩子脸上。
长安吩咐下人再添一双碗筷过来,又叫妇人和孩子上桌吃饭。
“阿娘阿娘,他的眼睛和我一样。”小男孩看了陈若霖一会儿就高兴地对他娘说,“他是我爹爹吗?”
妇人想去捂他的嘴,当着陈若霖的面又不敢,只得尴尬地把孩子搂在身侧。
“你说巧不巧,刚好回来的路上被我遇到。”长安看看陈若霖,又看看那孩子,道“这般坐一起,对照下来便更像了。陈三日,你有儿子了。”
“我有儿子,你开心什么?”陈若霖看她。
“你后继有人我怎么就不能开心了?不许我开心,想自己偷着乐啊?”长安反问。
“先吃饭。”陈若霖收回目光。
这一顿饭,大约也只有长安和那个不懂看气氛的孩子吃饱了。
饭后,陈若霖起身,叫人进来把妇人和孩子带出去,对长安道:“我先带她们回去。”
长安看着他这不温不火的模样,忽然有些不放心,叫住他道:“陈三日,虎毒不食子。”
陈若霖转身看着她笑,眉梢微挑道:“要不你也跟我回去?”
长安挥挥手,示意他快滚。
接下来两天,长安都混迹在夷人一条街。她在这里交了个朋友,也就是送她短刀的那名夷人,这人本名叫科恩,入乡随俗给自己起了个名叫大鲲,磕磕巴巴的会说一两句本地话,遇到长安这个会说夷语又见多识广的“本地人”简直欣喜若狂。
长安比较青睐夷人的造船工艺,毕竟他们这些船能漂洋过海地来到福州做生意,可见质量不错。大鲲听说她要造船,就带她去找街上一个略懂造船相关的夷人。
长安听着那个红鼻子啰里啰嗦地说了半天,意识到就算是古代的船,也不是她想象中那么好造的。与其浪费这个财力人力物力,还不如直接问他们买一艘。
只是如果她现在买,看守需要人,维护也需要人,只怕陈若霖会趁机安插眼线过来,所以还是暂缓再说。
到了夜间,长安吃过饭沐浴完,正坐在房里一边用干棉布擦头发一边想着后面的路到底该怎么走,陈若霖来了。
“平白得了个儿子,就让你新鲜了两天啊?”长安将棉布放在一旁,坐在镜前梳头。
陈若霖往她床上一躺,手抵额头,不说话。
“怎么了?”长安回身看他。
“你想知道结果?好啊,我告诉你,人被我杀了。”陈若霖道。
长安梳头发的手一顿,问:“你把那女子杀了?”
“母子都杀了。”陈若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长安微微笑,“这个结果,你还满意吗?”
长安盯着他看了半晌,问了句:“你疯了吗?那孩子一看就是你的。”
“是我的,那又怎样?”陈若霖反问。
“你杀了自己的儿子,还来问我‘那又怎样’?是人吗?”纵然知道他的为人,但这一刻,长安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被质疑不是人,陈若霖不怒反笑,神情甚至还有些好整以暇,站起身向长安走来,道:“同样的事情慕容泓也做过,过后你还是和他一样好。到了我这里,就变成不是人了,嗯?”
“情况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陈若霖伸手撑在梳妆台上,将长安圈在双臂之间,俯身看她:“你是觉着他别无选择,而我可以选择,所以不一样?可就本质而言,不都是父亲杀孩子吗?哪里不一样?”
“他没有直接杀了孩子,他只是杀了皇后,在皇后想要谋害他的情况之下。”
“你自己觉得这个借口有说服力吗?慕容泓工于心计,他能看不出来皇后要谋害他?非得把自己逼到不得不杀死孕妻的地步?他完全可以等到皇后把孩子生下来再杀她。我看他根本就不想要那个孩子,所以才不惜以身试险以便名正言顺地杀掉他吧。”陈若霖目光沉沉地俯视着长安,“别自欺欺人了,你从来就没什么接受不了的。有的,不过是愿不愿意接受罢了。是你要的,哪怕罪大恶极,你也会找借口为他开脱。不是你要的,稍有行差踏错,便是罪不可赦。我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