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是他愤怒至极一拳砸向方向盘的声音。
徐仁宇张嘴深吸了一口气,整个人猛地往后一靠,仰脸,眼神阴冷地盯着那熟悉的车顶……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我的小松鼠,想要逃走吗?
我亲爱的白月光,打算丢弃它的信徒了吗!?
那张一向得体谦和在微笑的脸,瞬间扭曲了起来,变得可怖又骇人,“啊……”他忽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整个人蜷缩了起来,与此同时,那张扭曲的脸也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笑得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什么嘛,为什么要那么讨厌我啊?为什么啊,因爱!?
不是说好的,来世我们再见面,要给你最灿烂的笑容的吗!?
啊!究竟是为什么?
为什么!?
徐仁宇难以理解,泪水打湿了自己的手心,明明早已经习惯了忍受痛苦的心脏,如今却仿佛忽然在忍受难以忍受的巨创一般,就像是——生生被撕裂开。
他艰难地喘息着,封闭的空间中仿佛所有的氧气都已经被抽干了一般,而他却还在这窒息中苦苦地挣扎。
为什么?
他笑得五官都扭曲得不成样子,眼泪却在疯狂地往下涌,为什么?明明他最糟糕、最恶劣的模样她都见过,明明她说过爱他的,是她自己说她爱这个恶鬼的啊,不是吗!?
“你以为……”徐仁宇又一次深吸了一口气,咧嘴笑得无比神经质,他的声音带着刻骨的、扭曲的爱意,混杂着含糊的哽咽,“你能逃得掉吗?”
终于,徐仁宇再一次将所有的情绪都按压了下去,那张脸丢掉了微笑的面具,只剩下一片空白和麻木,他就这样面无表情地,抽出了手帕,不紧不慢地擦着脸上的泪痕。
手机在这时候忽然响起了闹铃声,徐仁宇的手一顿,点了接听键。
“啊!会长,您终于开机了!”秘书的声音隔着手机的音效,有些失真。
明明心下的翻涌像是狂风巨浪,但是徐仁宇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他修长的手指,不紧不慢地转着金属打火机,可是他心中的暴戾,却没能在这样轻飘飘的动作下消弭……
“什么事?”徐仁宇出声的同时,叩开了打火机,“啪嚓”一声,青蓝色的火苗跳跃着。
然后,他微微一笑,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了这火苗之上!
那极端的痛楚从手心,瞬间击向了心脏,徐仁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手指,却没有熄灭打火机,也没有移开自己的手。
他好像从这灭顶的痛苦中,得到了一丝的慰藉。
秘书并不知道自家大BOSS究竟在做什么,还在尽职尽责地汇报工作,最后提醒他:“会长,姜理事和陆先生都在问您什么时候回来……”
“看情况吧。”徐仁宇的声音冷漠又平淡,听不出一丝一毫的不妥,他淡漠地扣上了打火机,将之丢在一边,而后,面无表情地反复打量着手心里那块焦黑的痕迹,像是在欣赏着这丑陋又恐怖的烧灼的痕迹。
“对了,我需要换个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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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的房间后,好像进入到了一处属于自己的**空间。
舒夭绍也因此终于从那股窒息的悲怆中平复下来了,这一天她的情绪在好多个极端之中来回横跳,她整个人都疲惫得不行了。
“娟娟,我先洗澡,等下就睡觉了哦。”
毛娟娟当然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她:“勺子你没事吧?是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吃点药?”
舒夭绍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然后摇了摇头:“没事,洗个澡就恢复过来了。”
这时候的舒夭绍绝对不会想到,她此时千分抗拒、万分排斥的一切,都真的是因为她遗忘了什么,而不是徐仁宇对她做了些什么。
正如同,她也无法预料到,这一个晚上,因为这奇妙的、冥冥之中在向她诉说着什么的情绪,她无法睡到天明。
夜色深沉,寂静无声。
舒夭绍从梦中惊醒,猛地坐了起来,她颤抖着手,不可置信地从自己的脸上,摸到了冰冷的泪水……
她梦到了什么,她不记得了。
那梦中的场景,影影倬倬,模模糊糊,像是雾里看花。
她在看那棵璀璨的银杏树,梦里的银杏树和今天一样,灿烂得像是黄金喷泉,满地金色。
她就坐在树下的不远处……
靠在一个人的怀里。
她明明看不清那个人的脸,听不到他在说什么,可是他的动作,那个抱紧了怀中已经完全软绵下去的人的动作,却让舒夭绍瞬间被刺中了心脏。
他在哭泣,可是舒夭绍听不到他的声音。
他悲伤得难以自已,可是舒夭绍无法靠近他。
他们隔着的,不是一场光怪陆离的梦境,而是生与死的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