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政变三日后,江家迎来一桩喜事。
江家和宋家定下婚约,只待江家备好婚嫁物什就可迎娶宋瑶进门。
坦北被萧定全放逐出了上京,任他和自己的哥哥争斗。
准备得也差不多了,就在江邺结婚前夕,他本人突然被扣上一口好大的黑锅。
有人说他是那如政变的幕后主使,也是最终的获利者。
毕竟他是鸿胪寺卿,在一众年轻官员里又是最为出色的,这么看来,似乎也说得通。
传闻还有鼻子有眼,连江邺给坦铧献出的计策都编出来了。
一时间,整个江家都陷入了风波。
江母信佛,从江立桦被贬职开始就事事不顺,恰又逢在成婚前夕被顶到风口浪尖,因此请了一个仙人来问。
说是仙人,江尘兰看他的做派其实就一神棍。
那神棍在江家四处都转了转,又撒了好些符水,最后盯着江尘兰说:“在江姑娘的生命里会遇到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对江姑娘影响很深,若江姑娘想保全家人无恙,还得离这个人远一点。”
江母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萧定安,觉得这个道士说话极是。
是啊,但凡是个有心之人就能知道她和萧定安有往来,如今从他口中说出就是知晓事实,无所不能了。
江尘兰虚声应着。
正所谓左耳进右耳出,不把胡诌的话当回事才
是修生养性的上上之道。
“那大师觉得若是她还待在那个人身边结局会如何呢?”
发问的不是江母,而是萧定安。
他挂着脸,脚步轻俏,直奔着江尘兰而去,目光淡然,不识人间风月的傲然超脱气质。
正是他的无所谓才使他的语气夹杂着看不透的朦胧意味,让人背后冒出涔涔冷汗。
老道士看着正主来了心虚得很,叹着自己幸好说话云遮雾绕,从来不指名道姓。
他诺诺回道:“未来不可预测,我也只是顺势而为,为江小姐指出最好的路。”
萧定安听了更是不爽。
他不否认,江尘兰在他身边待着不是最好的选择,但人的心中就不能存着一份痴心妄想吗?
萧定安回道:“不劳您费心,江小姐的路怎么走由她自己决定。”
老道士有几把刷子,听萧定安的语气就知道江尘兰在他心中不可替代,因此,他难得说了几分体己话。
“殿下,若是江小姐选的路需要她上刀山下火海,威胁到她的生命,知难而退,识途而反未尝不是好的选择。真的在乎她,就该尽力保全她。”
他听着老道士的话沉思了半响,眉头渐渐松解,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萧定安与江尘兰并排站着,第一次与她并排站着,才发现与她说话需要微微弯下身子。
“你呢,怎
么想?”
江尘兰冲老道士福了福身,回道:“大师说的不错,真要舍弃我性命的事我不会做,我所做的决定都是基于利益权衡后的结果。”
江邺后一步回府,对于他母亲会请神棍并不意外。
回府途中,他便知道太子殿下风风火火的往自己家赶,一点儿不藏着掖着。
都知此时江大人不在家,那太子殿下必不会是为了江夫人,定是为了江小姐。
他对老道士说,“劳烦大师了跑一趟,请跟我走,江某好略表心意。”
江邺没有掩门,但把后院的女使和小厮都支走了。
萧定安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腰身微不可察的弓着,睫羽轻颤,眼中落进一缕浮光,江尘兰抬头望去,竟生出他是温润良人的错觉。
她怔住,细数他眼里清晰浮动的萤火之光,欲图从中窥探两分春华。
“我......”
“我说过,你想做的事去做就是,我不会拦你。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我陪着你,假如有一天危险来临,我会尽我所能保全你。”
他完全侧过身,盖过江尘兰,伸在她后背的手缓缓落下,说道:“我在乎你,更尊重你。”
她脖子仰得酸,此时看不见萧定安的眼睛,只听声音江尘兰心中埋下的万千种子都破土而出。
润物细无声,他的话倒真如春雨一般。
江
尘兰原本后退的脚收回,柔声问道:“殿下特意赶来江府一趟就是为了说这些?”
萧定安慢慢后退,直待能看清了江尘兰的脸,萤火之光聚成一团,无比坚定的回道:“是。”
他笑了笑,“听说江府今日请了一位仙人,怕他撬本王的墙角,才急匆匆来留人,还好来得及时。”
江尘兰眼睛弯成月牙,回道:“殿下不过和李大人待了几日,也越发不着调了。”
她不好和萧定安久待,便引着萧定安去和自己的哥哥客套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