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琢玉俯身将杜陵春放在床榻上,却没有立刻直起身形。他用指尖将杜陵春的衣襟轻轻拂开,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吻住上面一点殷红如血的朱砂痣,湿濡温热:“司公……”
那是敏感处。杜陵春僵硬的身躯不受控制的软了下来,他微微发颤,一种无言的恐慌感直直传到了心底。想逃离,却又无处可逃。
他纤细修长的手落在身下,死死攥紧腰带,骨节泛青。仿佛那是旁人不得轻易触碰的死穴。
公孙琢玉好似没看见他的紧张,继续吻他,语气单纯:“司公喜不喜欢我?”
杜陵春闻言,空白的大脑终于抽回一丝神智。他松开一只手,有些怔然的摸了摸公孙琢玉的脸,心想这个傻子,自己若不喜欢他,会任由他如此肆意胡来么。
他偏头,视线透过朦胧的床幔,依稀可以看见桌上摆着的油纸包,上面搁着几块吃剩下的米糕。明明早已凉透,杜陵春却依稀还能记得它的温度。
“公孙琢玉……”
杜陵春忽然揽紧了他的脖颈,很紧很紧的那种,紧到公孙琢玉什么动作都做不了,仿佛要将他嵌入骨血才肯罢休。
“嗯。”
公孙琢玉不动,任他抱着。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他听见杜陵春心跳的很快,有紧张,有不安,有惶恐,连指尖都在颤。
“司公……”
公孙琢玉抬头,继续亲吻着他的脸颊,撬开杜陵春紧闭的牙关,长驱直入。同时一只手缓缓下移,去解他的腰带。
杜陵春痛苦的偏过头去,白着脸往后躲:“别……”
他挣不过公孙琢玉,紧攥着的手被对方温柔却不失强硬的掰开,无助且难堪。腰带被解开的一瞬,杜陵春控制不住的闭上了眼,像在等待凌迟死刑的犯人,无比煎熬。
他浑身抖得厉害,犹如笼中困兽,捆缚难出。
外间的荷花亭亭立于池水中,在月光下皎洁秀美。花瓣白净,尖端沾染一点粉红,如画般晕染开来。在夜风中毫无遮挡的,尽情的展露着身躯。
公孙琢玉行至最后一步时,杜陵春忽然按住了他的手,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腕骨,牙关紧咬,近乎哀求的吐出了一个字:“别……”
杜陵春双目赤红,他看着公孙琢玉,无声动唇,似想说些什么,却又难以启齿。墨色的瞳仁在黑夜里闪着细碎的光,苍白而又无力。
公孙琢玉低头去吻他的眼睛,舌尖咸涩:“司公在怕什么?”
自从遇到公孙琢玉之后,杜陵春怕的东西太多了,说不清也道不明,每天都在惶恐着失去。
他在黑暗中摸索着寻到了一条绯色的衣带,颤抖着蒙住公孙琢玉的眼睛,而后缓缓系紧。红艳刺目的颜色将男子肤色衬得愈发凝白,面如冠玉。
公孙琢玉视线内一片漆黑,不解偏头:“司公?”
杜陵春抵着他的额头,嗓子沙哑,难堪到近乎无地自容:“太难看了……”
他说:“答应我,别摘下来,也别看。”
杜陵春说这话时,感觉自己撕开了一处数十年都未痊愈的伤疤,任由它鲜血淋漓,血肉模糊,最后疼到呼吸都带着刺痛。
公孙琢玉眼睛上蒙着衣带,什么都看不见,他摸索着去碰杜陵春的脸,入手却是一片冰凉的泪意,不由得顿住了。
公孙琢玉缓缓出声:“好,我不看……”
杜陵春捧着他的脸,闭眼吻他,内心一片悲凉,恍惚间有什么咸涩且滚烫的液体落了下来,连带着舌尖都沾染了苦涩。
他颤抖出声,说不清是后悔还是不后悔:“公孙琢玉,我……”
杜陵春拥紧了公孙琢玉,滚烫的泪水落入后颈,烫得让人一缩,低哑问道:“我为什么是个太监呢……”
杜陵春从前不觉得做太监有什么不好。他青云之路至此起,富贵权势由此来,那些身体健全的男人仍在官场苦熬,他却已经取得皇帝宠信,走得很高很高,可以俯视千万人。
但此刻忽而悔意顿生。
他连堂堂正正面对公孙琢玉的勇气都没有。那道丑陋的残缺不仅成了旁人攻讦他的理由,亦成了自己的一块心病。
杜陵春无论做什么选择,都没有任何余地,他只不过从无数条后悔的路中,选了那么一条不后悔的。
公孙琢玉吻干净他眼角的泪水:“司公什么样,我就喜欢什么样,别哭……”
人在身处黑暗中时,听力和触感会无限放大。公孙琢玉能感受到杜陵春温热的皮肤,还有急促的呼吸。他的吻如窗外雨丝般密密落在杜陵春身上,温柔缱绻。绯色的衣带系在脑后,有半截悄无声息滑落下来,丝丝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