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细,雪色的长裙系着这样一条浅蓝衣带,更显盈盈一握,沈洱最近肚子上肉又多了些,能穿得进么?
若是能穿进,这件衣服再合适他不过,像是专为沈洱量身打造。
那日买的那件云绣,兔子穿着也很好看,不知穿上这件水袖,又会是如何一副光景。
“怎么样,夙冥穿上一定好看吧?”
耳畔传来一道低低窃笑的声音,顾明昼下意识低应一声,片刻,反应过来是苏卿言在说话,他立刻躲闪着从那玉兔水袖上错开目光。
“凑合。”
苏卿言嘁了声,拍拍他的肩膀,道:“跟师兄还见外,人家夙冥虽是出身不太好,但的确容貌绝色倾城,你大大方方承认怎么了?”
顾明昼抿了抿唇,忽地伸手将那玉兔水袖从侍女手中接过,淡声道:“我是说衣服凑合。”
苏卿言:……?
他怎么有一种眼前人不是他师弟的感觉,这种话竟然会从顾明昼嘴里说出来?
真好,又是开眼的一天。
最终顾明昼还是买下了那件玉兔水袖,苏卿言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利落结账,不可思议道:“你哪来这么多灵石?”
顾明昼淡淡瞥他一眼:“不是所有人都像师兄你一样不知节省。”
苏卿言哑然失笑:“成吧,你倒舍得。”
顾明昼不觉得有什么舍不舍得一说,虽然沈洱是大邪,但于情于理,沈洱都是在帮他的忙,穿上这衣服也是替他撑场面。一件衣服而已,灵石没了还能再赚,无妨。
更何况,他的确想看沈洱穿上。
二人带着衣服回到山洞,沈洱还在睡。
兔子这几日愈发嗜睡,常常日上三竿还在窝里流着口水酣眠,想来是孕期长了,身体也有了变化罢。
每日读那些育儿书,顾明昼已经渐渐快接受沈洱肚子里的确有他的孩子的设定,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
他走到兔子窝边,用剑鞘轻轻戳了一下兔子的额头,“醒醒。”
沈洱正睡着,被人打扰清梦,分外不爽地推开脑门上的剑鞘,不耐烦道:“滚开,本座没睡够。”
下一秒,他就被人从软软香香的被子里扯出来。沈洱满脸怨气地刚想脱口骂人,看到顾明昼的脸,又很快偃旗息鼓,气势弱了几分,“这么早叫本座干嘛?”
顾明昼用剑鞘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敲,“换衣服,要出发了。”
他把储物戒从指上摘下,丢给沈洱,沈洱伸手一把接住,兴致不高地在储物戒上摸了一把,一道雾气从戒指中腾起,沈洱手心立马多了一件手感丝滑柔顺的绸缎衣服。
他揉了揉惺忪睡眼,仔细看去,只一眼便再也挪不开目光。
是件很漂亮的衣服,料子在天光下好像微微闪着柔光似的,哪怕审美如沈洱都觉得的确好看非常。
他颇为满意地把衣服在身上比了比,刚要脱下身上衣服换上,目光倏然定住,沈洱缓缓看向对面直勾勾盯着他的顾明昼和苏卿言,咬牙切齿道:“看什么看,本座要更衣。”
两人轻咳了声,顾明昼立刻把苏卿言推出了洞外,“师兄先出去,这里有我。”
苏卿言嘴角微抽,把他也猛拽出去,“你也给我出来吧你。”
顾明昼被拽出山洞,欲言又止。
沈洱身上每处他都看过,凭什么不能在里面。
师兄管得好宽。
他垂下眼睫,只得静静抱着剑等待沈洱换衣服,山间阳光渐渐攀上山峰,天色亮极,扶风山的瘴雾似乎都被驱散了个一干二净。
今天是个好天气,如果不是要回顾家,他现在估计也会有个好心情,不至于像被一团乌云覆顶,暴雨临盆般烦躁不安。
顾家就在离琉璃城不远的洛虞城,他已经三年未曾再踏步洛虞,如今竟有些近乡情怯,说到底,可能是因为那地方根本不是他的家乡吧,尔虞我诈充满算计的地方充其量是片恶土,颐清宗、甚至这个小小山洞,都更像是他的家。
嗒嗒嗒……
身后忽然传出一道快跑来的脚步声,顾明昼很快收回思绪,下意识回头看去,呼吸倏然停滞——
只见明媚天光下,沈洱身着那套广寒仙宫玉兔水袖,本就白皙胜雪的肌肤在雪色长裙的映衬下,如同绣进了一缕流水春光,清透明亮,凝彩熠熠,唇红齿白,眼波流转,他盈然一笑,像是冷春绽开的第一支白山茶。
灰蒙蒙的心,突然雨过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