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绕回来时,正遇见来接俞嬴的令翊。
令翊与田向互相行礼问好。
令翊笑道:“不知相邦要敝国太子太傅参详之事如何了,若已完结,翊想接太子太傅回去。太子太傅前几日才着了暑气……”令翊看俞嬴一眼。
俞嬴顿一下,咳嗽了两声,果然病了的样子。
令翊笑着看向田向。
田向满面歉意地道:“向实在不知太子太傅竟然有恙,还请太子太傅见谅。”
俞嬴微笑道:“小恙耳。相邦请勿客气。”
田向点头:“那便好。适才与太子太傅绕池而行,相谈甚欢,此事果然就应该找太子太傅这样博学广识的人帮忙参详。日后少不得还有麻烦太子太傅之处,还请不要厌烦才好。”
俞嬴请田向不要客气。
田向对俞嬴和令翊笑道:“那便请太子太傅和将军速归吧。临淄夏日一向炎热,还请太子太傅保重身体。”
俞嬴谢他。双方再次行礼,互相道别。
令翊和俞嬴往车驾走去。田向在身后看着他们。
令翊高大英挺,俞嬴虽在女子中算是身材颀长的,但在令翊身旁就显得娇小了。令翊扭头与俞嬴说话,英俊的脸上似乎带着些薄嗔,俞嬴不知说了什么,令翊一副又气又笑的样子。
很像一对甜蜜的小儿女。
田向脸上的笑意淡得看不出来。
俞嬴回到质子府,换上家常衣裳,洗过手脸,身上松快下来。
令翊走进来,端着一壶湃在井水中的解暑浆饮,壶壁上还挂着水珠。
俞嬴赶忙谢他。
令翊哼一声:“这个天气,去跟人跑大老远‘相谈甚欢’……自己的身子骨自己不知道?等真着了暑气,有你难受的。”
一见面就甩脸子,路上说了一回,这会子又说,这点事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俞嬴无奈一笑,觉得此时真有些头疼了。
令翊倒一盏浆饮放在她手边案上:“加了饴蜜了。没见过这么挑嘴的……”口气不好,放下杯盏的动作却很轻柔。
俞嬴笑着端过那盏凉丝丝的浆饮喝起来。
见她笑,令翊的冷脸到底挂不住了,也悻悻地笑了。
令翊从俞嬴院中出来,去看公孙启,告诉他其师回来了。
公孙启先迎上来问:“将军接着老师了?”
令翊点头。
公孙启挥手让从人退下:“对那位齐相,将军其实无需太过多虑。”公孙启上下打量一下令翊,“将军只要不打扮得太过花哨,相貌还是能看的,至少不比那位齐相差。最关键,将军年轻啊。”
令翊“嗯”一声,等他接着说。
果然——
“等日后有更年轻英俊的来到老师眼前,将军才真该担心呢。”
令翊抬手摁他脑袋:“你的书温好了?你老师可等着查你的书呢。”
公孙启立刻皱
起脸。
无事无灾的日子过得快。没多少天就是仲夏日,齐侯带着宗室百官去方泽祭地。平常人家仲夏之祭不像岁日之祭那般讲究,不过是向祖先供奉上今岁的新麦饭,也就罢了。燕国祭祀地祇有燕侯,质子府像平常人家一样用今年新粮所蒸煮的饭食略略祭祀一下,也就把这个大日子过去了。
过了仲夏日,临淄真正的暑热就来了。
令翊将操练的时候往早晚挪了挪,俞嬴正午前后也不再带着公孙启读书。许多人都反对昼寝,孔夫子说昼寝的宰予是朽木和粪土之墙,但俞嬴觉得,小孩子正午不歇一歇,午后熬不住,倒也不用那么拘泥。
而齐侯又要摆避暑消夏宴,就在申池。临淄人真是什么都往申池靠。
燕质子府一行也受到邀请。
王渔回来得还算快。田向在卧房外的小厅见他。
王渔禀报道:“冯德如他自己所说,一直居于弱津,由其父祖教导读书,去岁春才去赵国。他确实与一名女子有往来。”
田向抬眼看他。
“据冯德堂兄说,该女子是一个小布匹商人之女,住在不很远的里闾,与冯德于某年上巳日祓禊祈福时相识的。该女子很是钟情于冯德,而冯德自视甚高,颇为犹豫。冯家人未曾见过此女,也不同意婚事。”
田向垂下眉眼:“嗯,先生接着说。”
“渔去该女子所居的里闾打听,得知这家人在去岁我们伐燕时为避兵乱搬走了,搬到哪里不好说。所幸有一个邻居老妪记得该女子。
王渔虽知这个女子并非主君真正想打听的人,却依旧打探得很细致:“据老妪说,该女名盈,身材颀长,略瘦弱,相貌秀美,性子很安静,擅织布。至于诗书礼仪,其父尚且不通,此女自然也是不通的。”
“那个老妪年岁极大了,好在还不糊涂,许多事都记得很清楚。她说此女并未跟随家人搬走,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