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云风小筑那边做奶糕,这都一个多月了,做出来的奶糕子没有十次也有八次了,就没有一次能入得林姑娘的口的。
这次更离谱,爷吩咐那边往奶糕子里头放些盐,这…这次还用得着尝吗?直接回炉重造罢!
黛玉也确实饿了,好在来时雪鹭带了些小食,这才让她不至于饿上一路。
回了林府,拙礼正巧带着奶糕子回来,张廷玉接了给黛玉,“回去尝过,若是还有不可口之处,我再叫她们改。”
黛玉摆着帕子不接:“我一向闻不得这腥膻气,何苦落得个难伺候的名声?”
“拿回去让你们小姐尝!难不成,主子难伺候,底下人便能不伺候了?”他把食盒给了雪鹭。又道:“你年纪还小,雪鹭雪莺也还没到嫁人的年纪,何不让她二人去学学医理药膳,往后你若有个头疼脑热,身边也有个清楚人。”
黛玉闻言一怔,喜道:“确是如此!回去我便秉明了父亲,让正叔去跟着陈大夫学学医理。”
“…”嫉妒。
汝言吾诸多妹妹,现今看来,汝又将吾至于何地?
雪鹭看着张廷玉带着两个随从回了竹园,问黛玉:“姑娘,瞧着张家二爷,像是不高兴了?”
黛玉半分没察觉到,“世叔好脾气着呢!咱们快去父亲那边!”
好脾气的世叔回屋后,铁画银钩,一手好字练到了天黑,也没能等来一场宽慰,最终还是咬着后槽牙去寒梅苑用饭了。
原本被雪鹭念叨得有些担忧的黛玉,从窗前瞧见少年进了寒梅苑,登时笑了,瞧瞧,她就知道世叔不是那般小心眼儿的人!
“世叔来了,快去叫后厨摆饭!”
待三人落座,下人呈上菜肴,忽听林如海道:“廷玉,你兄长给我来了信,让你五月便出发去桐城,他已经叫人给你安排好了住处。”
张廷玉愣在当处。他看向怔然的黛玉,虽满心不情愿,可还是得答应下来:“…是。”
黛玉一下子就红了眼眶,再顾不上什么男女大防了,“怎得五月便要走?不是八月才秋闱吗?”
林如海笑道:“廷玉要先去桐城一趟,再转路去金陵参考乡试,是该提前出发的。”
林黛玉看了少年一眼,见后者对她轻轻眨眼,似是安慰。她心底犹有不舍,却抿唇低头,不再多说了。
一顿饭吃得沉默压抑,可无论多么不舍,五月中旬,少年还是收拾了行李,准备离开了扬州。
黛玉见拙礼驾着马车来,哀哀看向张廷玉:“世叔乡试之后,还会回来吗?”
林如海知道她是舍不得别离,“玉儿,不必感伤,以后会再相见的。”
张廷玉捏着林如海送他的玉玦,那上头挂着一条青色祥云络子,是黛玉给他打的。
少年坚定道:“我会来的。待秋闱之后,勿论考得如何,总要来告知林大人和小姐的。”
黛玉看他,泪盈于睫:“那黛玉等着世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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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离开林家后,马车一路疾行,拙礼小心自不必说,连拙书都不敢随意耽搁,生怕路上耽搁了一时半刻,惹了二爷的斥。
崔向骑马跟在马车一旁,他倒是不曾有什么意见,左右他骑马不会被这马车给甩了去。
一路上,时至饭点不打尖,到了傍晚不住店。扬州到桐城,才不过两日便到了。
在桐城拜会过张家族老之后,马车又一路往南京走。
拙书拙礼不敢说什么,崔向倒是先急了。自离开林家,他还没正经吃过一餐呢!
“一日三餐凑合些也无妨,可若是夜里行路遇见那些个打家劫舍的,二爷这秋闱若是因此耽搁了,怕是又要等上三年。”崔向骑着马幽幽道。
马车里的张廷玉没说什么,只是拙书再安排打尖住店这些耽搁路程的事儿,他却不拦着了。
于是,在四日后,他们终于到了金陵。
桐城隶属安徽,安徽的乡试地点便是在金陵。
拙书做事一向有章程,他趁着众人在酒楼用饭的时间,去租了一个小院儿,用过饭后的主仆四人便入住了进去。
拙礼也通人情,还不忘令酒楼给拙书做了两道他爱吃的菜。
“你这一路事事忧心,现在总算到了地方,喝了这二两酒水,你便去歇着吧,二爷这边儿有我呢!”这一路挨骂,二人难兄难弟的共鸣感加深,反倒对对方有了几分真心实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