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华筵蓦地抬头,恰好对上一双狡黠灵动的凤眸。
他是武将出身,军中戒备森严,沙场上刀剑无眼,他自幼便养成了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习性,方圆十里即知敌军动向。
是以李褚林也许不知事情经过,但他看得清楚,薛二娘子自绊自了一脚,错了个位,便显得像是四娘子推的她了。
但他同这薛四娘并无交情,她凭什么觉得自己就会帮她?谢华筵微眯双眸,刚想称自己并未看清,然视线一转,瞥见了薛姝孤零零的身影,还有那转瞬即逝的哀恸。
少女神情倔强,淡淡衫儿薄薄罗,伶俜硒硒。
他记得,以前每每下朝,都会撞见薛四娘的马车候在路边,窈窕淑女掀起帘幕一角,悄然无息,只为远远地瞧上心上人一眼。
刚刚褚林如此说她,她怕是强撑着才没有掉眼泪的吧。
思及此,谢华筵心底闪过一抹不忍,话到嘴边改了口风,“嗯,四娘子所言不虚,二娘子是该矫健体魄了。不过走了半拳路,竟就不省人事了,实属罕见。”
谢华筵这番话滴水不漏,变相坐实了“薛二娘设局陷害庶妹”。霎时间,好打抱不平者群起而攻之。
薛婉盈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十分难看,小心翼翼地看向李褚林,泫然欲泣,“李大人,小女近来身子确实不太利索,小女…小女是不是给李大人惹祸了。小女……”
李褚林看着美人眼眶发红,心慌意乱得紧,却还是柔声安慰,“无碍,前些时日圣上赏了不少凝神香,我待会儿让永叔拿些给你。婉……二娘子,你就是太善良了,凡事都顾念着别人,唉,这般性子要吃亏的。”
李褚林斜睨过薛姝,意有所指。
酒逢知己千杯少,千般“委屈”终于被人理解,薛婉盈鼻头一酸,眨巴了两下眼睛,哭得梨花带雨。
懒得看他们郎情妾意、上演恩爱大戏,薛姝别过身子,一道铿锵有力的声音适时落下。
“哈哈哈哈哈年轻真好啊,难得木园如此热闹,诸位不会怪罪老身不请自来吧。”爽朗的大笑声后,魏老夫人拄着拐杖缓缓而来,双眸深邃。
小姐公子们看着眼前这位不速之客,紧张万分,不禁拘谨起来。其间不乏有胆大者,见魏老夫人为人和蔼,毫无架子后,心思逐渐活络起来,忙道不介意。
“那便好,那便好,诸位只管自个玩得尽兴,不用顾忌老身。”
“刚刚那曲《江南子》便是你所奏吧,你是?”魏老夫人不知何时已踱至薛姝面前,笑眯眯地看向她。
自己这随手一弹,怎还将老夫人引来了,她莫非是来帮魏明芙站场的?
内心讶异,薛姝缓缓开口,“回老夫人,臣女乃广平侯府薛四娘,薛姝。”
“静女其姝,不错,好名字。姝丫头,老身这把凤尾琴乃先帝爷花重金打造,价值连城。老身今日闻此《江南子》,如听仙乐耳暂明,这把昆山片玉你务必拿去。”
薛姝还没反应过来,魏明芙已经气得肺快炸了,“祖母!你明明答应过,昆山片玉留着给我当陪嫁的。”
魏老夫人掏掏耳朵,看都不看魏明芙一眼,“我几时说过,你可有证据?你想想你那半吊子水平,好意思收受此琴吗?”
魏明芙闻言,积压了一天的怒气彻底爆发,随手摔碎了身侧的花瓶,裂片乍起,众人哗然。
魏老夫人见状,眼神凌锐,瞪向魏明芙,语带威胁,“好了,别嚷嚷了,嚷得我耳朵生疼。看在你今天挖到宝的份上,明天来我屋里随便挑,给你补上就是了。”
“诸位自便,老身就不在这扫兴了,免得你们放不开。”魏老夫人言罢,慈爱地看向薛姝,“姝丫头,你随我来。”
她未同魏老夫人接触过,是以不知其秉性。不过魏老夫人既能保定安侯府两朝荣盛不衰的,想来也是个厉害角色儿。
不敢掉以轻心,薛姝边思量着对策,边迎上前。